第09章(第9/11页)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这是标准作业。”
雷德勒恢复精神说,“很老套。但是标准作业。
我们有个情报员也这样,一个双面间谍。捷克人训练过他一段时间,只为了教他如何把感光过的底片卷进报纸里。他们在夜里把他带到街上,让他找个黑暗的角落。可怜的混蛋差点把手指给冻掉了。那时不到华氏二十度。”
“我指的是过期报纸。”布拉德福说。
“当然。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利用月份的日期,另一种是利用一周七天的日期。月份的日期很可怕:三十一种标准信息必须牢记心中。例如今天是18日,所以信息就是:‘九点半在布尔诺的男厕后面见面。别迟到了。’如果是6日,就是:‘我的月俸支票到底哪里去了?州他笑得喘不过气来,但布拉德福没礼尚往来。
“星期的日子,也大同小异,只是比较短而已。”
“谢啦,我会转告。”布拉德福说,终于停下脚步。
“长官,我想如果今晚能邀你一起晚餐,真是我最大的荣幸。”雷德勒说,渴望获得布拉德福的赦罪。
“我中伤了你的手下,那是职责所在。
但如果我能把私事和公务分开,我一定会是个陕乐的人,长官,杰克?”
出租车已经停下来。
“什么?”
“你想,你能帮我带个口信给马格纳斯吗—友善的口信?”
“什么?”
“告诉他——等事情结束之后——任何时间,任何地方。我永远是他的朋友。”
布拉德福点点头,登上出租车,雷德勒还来不及听到他的目的地,车就开走了。
雷德勒接下来做的事应该写进历史,即使不写进皮姆事件的大历史中,至少也该写进他向有先见之明、却老因乌鸦嘴而惹人厌的个人编年史里。雷德勒奋力找到公用电话想打给卡佛,却发现身上没有英国硬币。他冲进慕贝利弯道,想找一家酒吧,为了换零钱买了一瓶他不想喝的啤酒。
他回到电话亭,却发现电话有故障。于是他急忙回头找他的司机,谁知道司机看见雷德勒和布拉德福并肩走,以为他不用车了,因此开车回贝特西找朋友去了。九点钟,雷德勒突然到美国大使馆,出现在卡佛面前。卡佛正在起草当天大事纪要的电报。
“他们撒谎!”雷德勒大吼。
“谁?”
“那些他妈的英国佬!皮姆插翅飞了。他们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憋了一肚子火。我请布拉德福转告他这个破坏力十足的口信,他却甜言蜜语地想让我误入歧途。皮姆在伦敦机场跳机了,他们和我们一样在找他。捷克电台的播音是在玩真的。英国佬在找他,我们在找他,他妈的捷克佬也在到处找他。听我说!”
卡佛在听。卡佛继续听。他让雷德勒说出与布拉德福交谈的经过,结论是此事不该发生,雷德勒逾越权限。他没这样对雷德勒说,但加上了注记,当晚稍后,他另外发给中情局人事官员一封电报,交代要把这条注记加进雷德勒的档案里。
此外他同意,雷德勒或许摸到真相了,尽管是误打误撞,而他也这样告诉雷德勒。因此卡佛稳稳立于不败之地,同时也狠狠捅了这个讨人厌的好事者一刀。划算得很。
“英国人没说实话。”他对他认识的高层人士透露,“我会很小心地盯紧他们。”
校长书房闻起来有致死毒药的味道。卡尔德先生虽然痛恨暴力,却热衷研究鳞翅类昆虫。创办人G.F.格林勃冷酷的画像怒目瞪着嘎嘎作响的皮椅。汤姆坐在其中一张皮椅上。布拉德福坐在他对面。汤姆正看着那张从兰利档案里拿出来的佩特兹一汉普尔一扎沃斯基的照片。布拉德福看着汤姆。卡尔德先生和布拉德福握过手之后,就先告退了。
“这是不是那个在科孚的板球场和你爸一起散步的人?”布拉德福看着汤姆说。
“是的,先生。”
“和你之前的描述完全不同,对不对?”
“对,先生。”
“我想你觉得很好玩。”
“是的。”
“在照片里他没跛脚,所以他走路不会这么一颠一颠的。你爸写信给你吗?打电话?”
“没有,先生。”
“写给他?”
“不知道该寄到哪里去,先生。”
“你为什么不交给我?”
汤姆探手从灰色的罩袍下拿出一个封口信封,没名字没地址。布拉德福拿过来,也收回照片。
“那个警察没有再来烦你吧,是不是?”
“是的,先生。”
“有其他人吗?”
“不算有,先生。”
“什么意思?”
“只是你今晚来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
“今天要补习数学,”汤姆说,“我最不喜欢的。”
“希望你愿意现在就回去上课。”他从口袋拿出皮姆那封皱巴巴的信,递回给汤姆。
“我想你也会愿意收回这个。很好的信。你应该觉得很骄傲。”
“谢谢你,先生。”
“你爸在信里提到一个希德伯伯。是谁?‘如果你运气不好,’他说,‘或者如果你需要一顿温暖的晚餐、笑声或一张过夜的床,别忘了你的希德伯伯。’谁是希德伯伯,他什么时候在家?”
“希德·雷蒙,先生。”
“他住哪里?”
“苏碧顿,先生。搭火车。”
“老人家,是不是?年轻的?”
“我爸小时候受他照顾。他是爷爷的朋友。
他太太叫梅格,但死了。”
他们两人都站起来。
“我爸还好吧,是不是,先生?”汤姆说。
布拉德福双肩僵挺。
“你要去找你母亲,听到没?你母亲和我。没有别人。如果事情变得棘手的话。”他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皮面盒子。
“这个给你。”
汤姆打开来。一个系着缎带的奖章——深红色的,两面都有深蓝色条纹。
“你怎么拿到的?”汤姆说。
“一个人忍受无数黑夜。”钟声响起。
“走吧,做好你的事。”布拉德福说。
这个晚上天气不好。布拉德福正费力穿过窄巷时,暴雨骤然间猛打挡风玻璃。这辆车是公司的加大马力福特,他踩足油门冲向围篱。马格纳斯·皮姆,叛徒,捷克间谍。如果我知道,他们为何不知道?有多少次,用多少方式,他们在采取行动之前需要证据?一家酒馆蓦然出现在雨中。他在前院停车,喝了一杯威士忌,才走向电话。
打我的私人专线,老小子,奈吉尔不吝惜地说。
“照片里的人是我们在科孚的朋友。毫无疑问。”布拉德福报告说。
“你确定?”
“我确定。那个孩子确认了。我确信他很确定。你什么时候要下达撤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