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肥章(第2/3页)

提到“房事”这两个字时,阮安能明显觉出,霍平枭看她的眼神直白了许多,带了些侵略意味。

他没立即回复她,只垂眼一笑。

那笑意痞里痞气的,却没有任何的流气,反倒是带着某种离经叛道的野劲儿。

阮安的心跳顿了下,双颊也蓦地变红变烫,她故作镇定地小声回道:“侯爷若实在担忧,我就拿魏元先试了。”

“不成。”

霍平枭立即冷声打断,他睨她一眼,随后说:“要试,就从你夫君的身上试。”

阮安无奈地眨了眨眼,自然弄不太懂,霍平枭对接痘这事,态度如此大转的缘由。

不过他能答应,那结果就是好的。

“侯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阮安忖着,在接种之前,还得将府中诸女的月事打听清楚,若是来了月事,那就不能接痘。

如果天花在长安蔓延开来,那譬如黄连、青木香、地黄、黄柏、胡荽、紫草等药材的价格也会水涨船高。

幸而药圃还有很多余量,她可以提前制成配好方子,让那些不方便接痘的百姓,或者已经不幸染病的百姓饮下。

药圃开得久了,阮安也经常能同世医家族和城中的大药堂做些生意,订单的数额都不少。且她之前的研配的温病香露,在经由她仔细地推销后,也在城中的香料铺子和药堂畅销开来,每个月的进项也很可观。

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药圃就可以盈利了。

但阮安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捞平民百姓的钱,她并不想发国难财。

况且前世皇帝驾崩后,霍平枭虽在外为朝廷驻守边疆,可他,包括霍家的人在长安城的名声却很不好听。

这都是萧家的那些人刻意为之的。

药圃的那些药材,她自有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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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书童身上的痘苗结成了痘疮,阮安即刻带了针镊去取痘苗。

霍平枭也对朝中称病告假,待在了府里。

阮安一开始做好了补种的准备,万一过了十一天,霍平枭的身上还是没发痘,她就再给他补一次。

但霍平枭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好。

接种后的第四日,男人就出了疹。

第八日时,那些痘疹就褪了大半,等到了第十日,除了胸肌和腰腹部上还有少量的痘疹,天花的症状已基本见好。

虽如此,阮安依旧没让他见风。

她清楚这人身上的焰气重,如果她不能随时满足他,他又不能习武动干戈,自然会觉得难受。

这几日阮安不敢招惹他,都跟霍平枭分床睡。

军营中虽无要务,但还是有副将派人递信折,想要询问询问霍平枭的意见。

男人对军务上的许多事都很敏锐,战略眼光极强,偶尔阮安也能瞥见他写得字迹,大抵从他这儿,看出了什么叫做运筹帷幄,男人不用亲自坐阵,也能让军营中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因着发现书童患了天花时,霍羲正在休国子监的田假,阮安让孩子在假期的最后几日都饮了紫草汤,还经常让仆妇往他的屋子里喷醋。

长安城几日内,并没有传来天花大肆蔓延的消息。

阮安在府中将疫源隔绝后,亦确保了霍羲不会将天花传给别人,便准备让他在休完田假后,回到国子监上学。

霍平枭却将这事否决了,弄得霍羲待在侯府,终日闷闷不乐。

阮安无奈,只得寻到寝房,坐在床侧,看向因着痘疹未消,而平躺在床,静静养病的男人,询问道:“羲儿没事,你怎么不让他去上学啊?”

霍平枭瞥眼看她,又转过头首,阖上双眸,懒声回道:“书童突然染疫,这事太蹊跷,幕后之手一直找不出来,那就只好引蛇出洞了。”

引蛇出洞?

阮安有些不明白他的话意,却透过他的语气得知,霍羲一时半会是回不去国子监了。

这时,霍平枭又低声叮嘱了她一句:“我这病过两日就能好,在此之后,你先不要急着给其余的下人接种痘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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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过,一个孩童过于聪慧,是妖异之相。哪儿有像霍家嫡长孙那样的,四岁就进国子监,反常之处必有妖,这下好了,因为他这个妖孽,城中天花蔓延,这都是他带来的厄运!”

-“是啊,我听说国子监的好多官家子弟也因此染了天花,这下霍家就算不被皇帝问责,也难以再在世家的面前抬起头了。”

……

国子监田假结束后的第二日,街使便向正在巡街的京兆少尹霍长决禀告了近来民坊中的这些传闻。

霍长决听罢,面色自然极为难看。

他们霍家的男人不信鬼神怪力之说,自然也清楚,什么妖邪之兆,都是旁人刻意给霍家泼的脏水。

小侄霍羲昨日还被送回了相府,霍长决虽不知兄长为何不让他去国子监上学,但他分明好好地,身上压根就没一星半点的疹子。

哪像这些人所传,又患天花,又将旁人传染的?

霍长决在官场混迹几年,平日喜怒不浮于色,这次询问街使时,语气难能带了些怒气:“有没有查出来,那几个在酒肆中胡言乱语的人,到底都是什么身份?”

其中一街使掀了掀眼皮,观察了番霍长决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回道:“属下去查了,查出……”

“查出什么?”

霍长决蹙眉又问,嗓音透着不耐。

“查出,那两个男子是佯醉,等他们从酒肆出来后,都到了个暗巷,同个老妇领了些银子。而那老妇…那老妇是贺家的仆妇……”

街使说这话前,自然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谁不知道,这贺家跟霍家可是有渊源的,他们的上官霍大人,娶的正妻可就是贺家的大姑娘。

霍长决的神色骤然一变,难以置信地问:“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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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母跟贺馨若不同,她在十几岁那年,是染过天花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的心中也比常人有底气的多。

今儿个她去了趟街市,还偶然听见,外面的人都在传,这次天花的疫源就是定北侯府。

贺母听到这些消息,亦知自己的目标尽数达成,便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行在路上时,也并没注意到,有个卖羊肉摊的摊主正往外面倾倒着废掉的汤水。

“哗——”

汤水犹带着滚烫,直朝着贺母的身上泼去,且带着几分膻腥之味。

贺母被泼中后,再顾不得仪态,惊声尖叫起来。

身侧的仆妇边为贺母擦拭着,边厉声问向那摊主:“你没长眼吗?竟泼了我们夫人一身脏水,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

“哎呦,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们走得这么急,这样吧,我陪你们衣服钱,这位夫人的这身行头,要多少银子?”

贺母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近乎怒吼道:“你赔得起吗!贱东西,卖得吃食下贱,做的事也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