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高湛不荒唐(105)(第2/3页)

昔日有鸿门宴摔杯为号,众人的眼皮子一跳,杨愔来不及反应,被暴起的高演几拳打倒在地上,萧靖顺势踹过去两脚,让杨愔没有反抗之力。小老头他都快五十岁了,哪里是两位二十几岁亲王的对手。

尚书省外的伏兵尽数而出,将在座的官员全部控制住,一锅端了。

好多人一脸懵逼,来不及反应。

片刻后反应过来,哦,前任领导和前前任领导在造反,把现任领导给捆了。

没有站队的,或者没站错队的官员,此时纷纷暗自庆幸,做官就像谈恋爱,现任是狗屎,前任和前前任才是他们的真爱。与杨愔一党的驸马都尉可朱浑天和、侍中宋钦道等人皆被捉拿。中书侍郎郑颐、尚书右仆射燕子献逃出尚书省,被武将斛律光捉回。

斛律光曾得高欢的赏识,一直为高氏集团打仗卖命,箭术超群,能弯弓射大雕。这位大叔是当代射雕英雄,人称“落雕都督”。大叔的作风很粗犷,但有一颗文雅的心,给自己取字叫“明月”。高演为了造反,他与斛律光沟通过,承诺让斛律光的女儿嫁给嫡子高百年,事成之后便是太子妃。

可怜高百年才十岁,被亲爹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夫,居然毫不知情。

这可是太子妃!

李家今日能有这样的盛况,全赖他们家出了两任李皇后。斛律光看得眼热,他家姑娘像他,不爱红装爱武装,能骑马能射箭的。若是男孩还好,只可惜是个姑娘,谁爱娶这种会动手干架的婆娘?

当爹的一想,逮着高百年这个冤大头,妙啊。高百年长得小白脸挺俊俏的,一合计下来,是他闺女赚了。

这种糖衣炮弹,谁能顶住啊?

斛律光同意,加入高演的造反团队当中。一番操作下来,造反团队的人强马壮,有宗室(两位亲王)、有亲贵(段韶)、有武将(斛律光父子)、有内应(高归彦),朝中无人能挡。

斛律光的老爹斛律金已经七十几岁,老头子老当益壮,竟然有精力跟着常山王造反。常山王、长广王和斛律金押着杨愔等人,与段韶的人马汇合,共同闯入皇宫。

统领宫城禁卫的高归彦早已投靠过来,命令禁军不许反抗,放行诸人直到皇帝的昭阳殿外。

娄太后得到儿子们的消息,穿戴好太皇太后的服饰,摆驾过来昭阳殿。她看到孙子高殷和皇太后李氏,两人不敢坐,神色慌张,没料到两位亲王竟敢造反!

“他们怎,怎么敢……”

“祖,祖母,你要救,救孙儿啊——”

皇帝高殷跪在地上,求祖母为他做主,他这才记得,父皇临死前让他听祖母的话,不要听母亲的话。他总念着母亲抚养他不容易,想把祖母的权力挪到母亲手里,结果酿成今日的祸事。

“现在知道害怕,怎么不听先帝的话呢?”太皇太后娄氏为高殷感到可惜,这个孩子被李氏养废了,她召高演独自进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巴掌扇到儿媳妇的脸上。

她痛骂道:“你这个汉人老妇,不仅要摆布哀家,更要针对宗室,你安的是什么的心啊!”

“高家今日兵戎相见,都是你害的!”

李氏终于知道害怕,跪下来不断求饶:“母后,请饶过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高演把姿态摆得很低,他没有剑拔弩张,反而磕头赔不是,哭得形容哀伤。他重重地朝侄子磕头,哭诉道:“可恨杨愔这等小人搬弄是非,蒙蔽陛下,非要逼死臣与九弟,不给臣等留活路。我们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二哥你睁开眼好好看看,你一走,别人巴不得我们去死!”

这是什么鬼话?

明明是他欺负侄子,反倒成了侄子欺负他。高洋如果泉下有知,估计能气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

高殷有口吃的毛病,情绪激愤之下,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张开嘴巴,半天说不出来话。

昭阳殿的领军将军娥永乐以手叩刀,抬头看向皇帝,他是高洋留给儿子的保镖,忠心耿耿,只要高殷一声令下,他会立刻对高演动手。甭管成不成功,重伤高演,不成问题。

很可惜,高殷没有下令。

他心中苦闷,有口难言。

高演的手摸到腰间的鞭子,他的鞭子甩得尤其好,要是肉搏……有亲妈站在他这边,他不怕!

“杨愔有错,革去官职,留着性命便好。”最后是太皇太后娄氏打圆场,比起隔代的孙子,自然是儿子们更亲,她命人将娥永乐压下去,高殷竟然没有阻止。

她教训孙子:“皇帝你看看,你纵容臣子,叫人把叔父欺负到这种境地,你先杀两位叔父,再杀哀家这个老太婆,可能如意了?”

高殷不敢这么做,他不明白祖母为什么扣下这么一大口黑锅。他只是想让叔叔们离开邺城,让祖母不要再掌事。他没想着杀人,怎么事情竟然落到这种地步?

少年天子闭上眼睛,感到大势已去,皇太后李氏眼看着长子想要退缩,她不服气,仍然想要拼一把。

她爬起来,低声问身边的宫人:“太原王何在?”高绍德是她的次子,如果高绍德救驾,他们母子的结局可能会反败为胜!

很可惜,高绍德今年才十二岁,不是天才儿童,没有救驾的能力。

宫人想起什么,脸色一白,道:“太原王带着长公主,今日一早过去长广王府,说要玩什么新鲜玩意儿,如今恐怕二人在王府。”

高殷听到宫人的话,身体一晃,几乎站不住了。常山王和长广王联手造反,他的弟弟妹妹被九叔扣押住,他不替自己想,也要替宝儿和高绍德考虑。

那是他嫡亲的弟弟妹妹,他要救他们的性命!

罢了,罢了。

皇帝的精神一阵恍惚,他大口大口地呼气,竭力说出话来,口吃的情况更加严重:“侄,侄儿自请下殿,只求六叔饶,饶命。那些人该怎么处置,全听,听六叔的安排。”

他的手不停发抖,解下来皇帝的金冠,跪下来,奉于高演的身前。高演虽然眼馋,但他知道戏还没做足,他把侄子扶起来,没接皇帝的冠子。

常山王的语气很温和,道:“正道放心,你家弟弟妹妹,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

萧靖骑马回到王府的时候,大事顺利,让他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即便他不是打头造反的那个,但是压力真的好大啊啊啊啊啊。

他的军服下摆沾了点点血迹,不是他的,是别人的血。他没动手,有表哥段韶在身边,段表哥的武力值很高,让他的安全感特别足。

他提刀的手捂得出汗,没有不长眼的撞上来刺杀,没有给他装逼的机会。

他既可惜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