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是初识是相好(第2/2页)
秦深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不信哪个嫂嫂稀罕这东西。无论她们选择死还是活,都不需要一座牌坊来证明对错,更不必把她们当作教化百姓的工具。”
叶阳辞叹道:“是啊。可正因为如此,倘若牌坊上留名的节妇仍活在人间,对朝廷而言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对亲手题写‘遥波冰雪’的皇上而言,便是犯下欺君之罪。这是你的第一个困局。”
“还有吗,不如都摊开来说。”
“你的第二个困局,是再次承袭了鲁王爵位的二哥秦湍。说实话,我不是很了解这位小鲁王,但从到夏津后的所见所思,我感觉秦湍对你这个三弟,似乎并无多少手足之情。”
秦深道:“真是往客气里说了。你何妨说得再犀利点呢?”
叶阳辞也就不再口下留情:“秦湍就像一条绞在脖颈上的弦,正在慢慢地,慢慢地勒死你。”
秦深抬手触碰颈侧。他一直感受着那股无形的紧窒,并一次次地奋力逃生。
“他是亲王,你是郡王,封地在同一府,仪制上他便是你的家主。你的封地、俸禄,将来的婚姻、子嗣,乃至每次出行,都在他的监视与控制之下。他把你圈禁在东昌府最贫瘠的州县,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被劫走的存粮,暗中运往他王府所在的聊城。你冒死救回来的嫂侄,也被他无孔不入地盯着。我猜,如果你还继续熬着,接下来他会给你配婚,到时封个什么样的高唐王妃,就全看他的心情了。再往后,你立不立次妃,生几个孩子,都由不得你做主。
“秦深,你好像他网上的一只飞虫,被蛛丝慢慢裹缠,卷成个密不透风的茧。等他最终厌倦了,把口器插进你僵直的身体,吸食得一干二净。”
炉火上的燕窝沸了,叶阳辞用长柄杓轻轻搅拌。他的声音变得锋利:“可是秦深,你是何等心性,又怎么甘心屈服命运,做任何人蛛网上的飞虫呢?”
秦深哑声道:“还有吗?”
“当然有。第三个困局,也是最大的一个——皇上收走了采矿权。你要被迫割让出最后一笔自由支配的资金,此后真正仰朝廷的鼻息生存。大清河银矿的意义,不仅是你的小金库,更是皇室对先鲁王战功的标榜、对遗孤的抚恤。一旦被收走,你就会发现朝廷风向也随之改变了,关于先鲁王的浓墨重彩将逐一被剥落,立国御敌的大帅的遗泽如堕入尘泥的宝珠,很快黯淡无光,最终混同砂砾,被踢进青史无数不见天光的裂缝里,湮灭无踪。
“——世间最彻底的清扫,莫过于此。”
叶阳辞盛了一小碗冰糖燕窝,放在秦深面前,雕花银汤匙搁在碗旁,玲珑又单薄。“涧川呀,”他唏嘘,“你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