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化工人最顶级的浪漫(第2/3页)

他的手在空中划过,仿佛在构建着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又在瞬间将其打破,而后想要一股脑的将自己多年积累的知识瞬间传递给卿云。

“这句话说得很含蓄和晦涩,那是因为我们在翻译本见到的并非全貌。

老幺你可以查阅一下凯恩斯所写的《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这本书的原文书。

原文书里,凯恩斯本人的话是:‘如果我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么,造金字塔、地震甚至战争也可以起着增加财富的作用’。”

在众人大受震撼之时,曾慧娴定定的看着卿云,轻声问道,

“老幺,这个理论,是不是和巴斯夏先生一贯的主张是完全不一致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眼神却锐利得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面前这个关门弟子的内心。

卿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曾慧娴继续问道,“所以,巴斯夏先生为什么不自己去归纳总结‘破窗理论’,而是如同孔子作《春秋》一般只在书里平铺直叙的在描写现象?

你现在总该明白其中的缘故了吧?”

卿云叹了一口气后,木然的开口回答着,

“巴斯夏先生当年没有去归纳总结‘破窗理论’,是因为他实际上已经看到了破窗理论的漏洞。”

曾慧娴笑了,“那他为什么要写这个现象呢?”

卿云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鼻翼,一脸苦笑了起来,“因为存在即合理?”

曾慧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想想巴斯夏先生那本书的书名。”

不等卿云反应,她的笑意蔓延至眼梢,“《看得见和看不见的》。

所以,你之前说的那句巴斯夏先生的话:‘坏的经济学家,仅仅局限于看到可以看得见的后果,好的经济学家,却能同时看见看得见的后果和那些看不见的后果。’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这个问题,作为作业,你得自己去琢磨。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来和我谈。”

(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标准答案,本科、硕士、博士、教授、老教授,随着人的阅历增加,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经济学刚开始可能是一本史书,然后变成政治,中间你会发现他更像数学,到了数学的尽头,你又发现它是一门化学,到最后你会发现它其实是一门哲学)

话锋陡转,她语气渐沉,轻轻拍了拍卿云膝头,“说句题外话。

孩子,你是一个难得的天才,甚至给人一种你生而知之的感觉。

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并非如此。

他们需要依靠无数前辈的失败教训成长。

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只有切肤之痛,才能刻骨铭心。

任何时候,妄图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都将是致命错误的开始。

你如今树敌太多,若有一日你的身份再也无法抵挡……”

曾慧娴语气语气渐沉,“那便是你粉身碎骨之日了。

老师……不希望看到那么一天。”

曾慧娴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落定在某处虚无的远方。

她的声音,像是从岁月深处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与沧桑,

“凯恩斯……凯恩斯学派的理论里,造金字塔、甚至战争,这其实都是最后的解决手段。”

她的话语像是被风撕扯着,破碎而零落,“可是,孩子你知道吗?不经历这一个过程……”

她的声音突然被堵在了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难以继续。

不是什么鸡汤,几十年来风雨飘摇的人生经历,让她心里很清楚,弯路,其实也是路,失败和错误,其实也是成功的养分。

悄悄瞥了一眼那边的桃乃穆香内,曾慧娴艰难地咽下那句未尽的话语,像是咽下了一枚带着倒刺的鱼刺,疼得她眉头微微蹙起。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说,因为这是她对卿云的期望,也是她能给的最后的警示,

“……不经历这么一个过程,孩子,你又怎么能去证明自己的正确?在学界,你的胡子还不够长!”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痛苦,像是在为卿云的未来担忧。

见卿云有些触动,曾慧娴又笑了笑,“你还这么年轻,属于你的时间还多,其实你不妨慢慢来,把路走稳了。”

说到这里,曾慧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神色,

“孩子,我记得你高考完接受采访说起自己为什么选择復旦大学经济学时,说过这么一段话:

我们刚刚展开怀抱来拥抱这个世界,融入地球村的经济体系里。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因为不懂规则,不懂经济规律,吃了多少亏?上了多少当?

特别是在资本和金融领域,我们国家更是遭受了多少损失?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残酷战争!

我们这一代人生在新华国,长在红旗下,必须要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生逢其时,我辈青年,何其有幸!

为了国家的需要,现实算什么?兴趣算什么?理想算什么?天赋又特么的算什么?

我辈青年必当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奉献自己,坚持奋斗,矢志在这经济战线上建功立业!”

复述完这段话后,曾慧娴的眼里全是璀璨,“孩子,你这段话说得真好!真好!

我今天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是你这段话,才打动了我,让我收你为徒的。

所以,今天我问你一句话,为了国家的需要,你的棱角算什么?你的坚持算什么?你这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又算什么?

你……卿云,你又算什么?!”

听到老师一字不差的背着自己当初忽悠人的话,饶是卿云从来都是没脸没皮的,此刻也是老脸一红,只觉耳根发烫,像是被火烤过一般。

他是个重生者,曾慧娴不是。

所以这个老师根本不清楚他为什么能看清楚哪条路行哪条路不行。

本质上是为了自己好,他不能不识好人心。

想了想,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见曾慧娴食指竖起,在他面前轻轻摇晃,

“不要急着表态。”

她的声音像是蒙着一层纱,既温柔又带着些许威严,

“自己回去多想想!

我是你的老师,有责任把我看到的告诉你。

但我也一定有看不到的。

所以,你根据具体情况做出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但记住,老师之前说过的话……”

她向前倾身,缓缓的说着,“一切正当的利益,都需要彼此成就。”

凝视着老师混着溺水星光的眼睛,卿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字正腔圆地说道,“徒儿谨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