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斗法(第3/5页)
魏摧云只见过女配五次,当时她也在收敛自己,没有表现的很粗俗,所以他只知道她身上的美德,但不了解她的蛮横和粗野,一时间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愿意让陈棉棉来革命,其实也是看赵军的面子。
他丢下果盘,搬凳子到屋子中央,四劈八叉一坐:“去年冬天,从南方来了上千个串联的红小兵,因大雪滞留火车站,不给棉鞋和粮食,我难道让他们冻死?”
他手里横着枪,枪管一调指门:“去吧,回家奶孩去吧。”
陈棉棉说:“你还有别的问题。”
魏摧云呲牙:“那问题于你,可不及给赵总工做饭洗碗大,去吧,回家吧。”
他已经够给脸了,但显然,陈棉棉给脸不要脸。
她却问:“你为什么不给民兵队按时发化肥,你是要蓄意破坏农业生产吗?”
窗户开着,外面站了好多人,林衍也在其中。
他的问题,陈棉棉帮他问了,他倒也不意外,毕竟他的平反都是她促成的。
魏摧云回头朝窗外眨眼,只听嘭嘭两声响,有人就连着放了两个屁。
魏摧云再看陈棉棉:“谁啊,难道是你在放屁?”
陈棉棉拍土枪:“你这什么态度,曾风,把这驴日的给我捆了,上皮带!”
但窗外顿时爆发一阵轰堂大笑。
因为陈棉棉一声令下,她的小将直接爬上窗户,跳窗逃跑。
手下就一个兵,还关键时刻丢琏子,也够丢脸的。
但林衍帮陈棉棉撑场子,他在窗外说:“自我上任第一天,每天都会来领化肥,但是魏科长各种推脱,直到现在,两个多月后了,又突然让我来拉化肥,你就是在蓄意破坏农业,你还不承认,也不想办法弥补,你这态度确实需要革命。”
魏摧云拍枪杆:“老子他爹的,也才刚刚拿到化肥啊。”
林衍说:“那就是更高一级的失误,你应该向上追责,而不是强行压着,让我替人背锅。”
陈棉棉却说:“只有一个可能,失误就是魏科你造成的,你想找人背锅。”
显然,这才是魏摧云实质性的问题。
整个泉城的劳改农场,在今年秋耕时没有化肥。
如果找不到补救方法,那么明年小麦的减产就已成定局。
那是魏摧云自己的错误,他却强行逼着,要林衍帮他来承担责任。
陈棉棉说:“老实交待,你怎么会耽误了那么重要的工作?”
魏摧云答的干脆:“滚吧,一个臭婆娘,一个老蒋的走狗,你们不配跟我讲话。”
仗着一门三烈士,他不认错不说,这直接是耍起赖皮了。
陈棉棉举枪:“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抗法吗?”
魏摧云指脑壳,吼:“那就来啊,朝这打,一个臭婆娘,我给你脸了。”
陈棉棉应声扣板机,屋子里黑烟弥漫,砂弹叮叮四溅。
魏摧云没想到她真敢开枪,再飙脏话:“我日你爹的臭婆娘……”
陈棉棉边填子弹边对骂:“我爹早死了,那么想日他,我送你一程。”
她居然又开枪了,依然是黑烟砂弹,砂弹乱溅。
而等浓烟散去,窗外所有人目瞪口呆。
因为刚才陈棉棉只是朝墙角开的枪,但现在,滚烫的枪管就抵在魏摧云的额头。
窗外的铁路职工们全惊呆了。
西北男人野,女人可都很善良贤惠的,这么野的,他们头一回见。
她还在问:“那么想日我爹吗,点头啊,我马上送你去见他。”
林衍早在两个月前就提醒过魏摧云,化肥的问题非常重要,要他盯着,费心。
但众所周知的,他就只会回答四个字,驴日你爹。
铁管所大半职工都是部队退下来的。
他们也最知道了,魏摧云不管工作干的如何,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
但显然,他也会低头的。
而是软的不吃非要吃硬的,敬酒不吃,他要吃罚酒。
一个开起枪来比他还野,嘴巴比他更脏的女人,让他终于会好好说话了。
他说:“我记得我给地委了打了申请的,但地委却说没有收到过,有可能信件半路佚失了,也可能是邓西岭……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衍说:“你的意思是,有可能邓西岭故意抽走信件,耽误了化肥?”
其实去年滞留的上千红小兵也是邓西岭拍电报喊来的。
上千个十几岁的小屁孩。
南方人,不知道北方多冷,穿件薄衣服就来了,一来就碰上大雪暴。
冻到不敢出去,就全挤在火车站和铁管所的仓库里。
那不但是人命,还是小孩,当然得救。
魏摧云于是找了最差的粮食和最破的鞋给他们,支撑到雪暴结束。
那也才是他贪污的真相,他拿了东西,但他用来救人命了,当然,上面不管你怎么样,只问你的失误。
曾风一看陈棉棉占了上风,就又回来了。
他也终于抽出了皮带,说:“去年冬天农场冻死,病死很多右派,那就是魏科长你的失职。”
他以为魏摧云怂了才敢出面斗的。
剀知魏摧云突然土枪一个反调,只见一阵火光闪过,曾风的裤裆就着火了。
裤. 裆着火还了得,有人喊着灭火啦,一壶开水又泼了过来。
魏摧云收回枪,微微一笑:“对不起,枪走火了。”
但他抬头,抽搐着唇角问陈棉棉:“如果是你呢,陈主任,你按规定下发粮食和衣物,右派就能活下来,但大雪封山物资不通,红小兵们呢,难道眼看着被冻死?”
他的枪走火,烧了曾风的裤裆,但又有人泼开水,烫到了裤裆。
曾风一声接一声,叫的比过年宰的猪还要凄惨。
陈棉棉说:“那些红小兵是邓西岭弄来的,目就就是消耗泉城的粮食,好饿死右派。”
魏摧云在邓西岭被抓后也发现了,对方一直在极高明的使坏,杀人于无形,杀人不眨眼。
今年的化肥应该是他的最后一手,也确实会耽误明年各农场的收成。
他确实错了,错不该认邓西岭做兄弟,他也很后悔。
但他总觉得林衍曾经是国军,血统不如他纯嘛,他就想让林衍帮他背锅。
谁知道林衍那么聪明,一眼看穿,陈棉棉还是个不要命的。
但既然已经被揭穿了,他倒也爽快认错:“行了,化肥的事我想办法来补救,我担责任,如果组织还肯信任我,我就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如果不能,我他爹的去坐牢,行了吧?”
他以为陈棉棉来势汹汹,肯定搞一帮红小兵抽他,再让公安来抓他。
但并没有,她也收了枪说:“好,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去找红旗农场的老苏修,他是一位农业专家,应该有关于化肥方面,能于事后补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