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对!吃饭!

他现在应该吃饭!

要是老婆儿子晚上过来收饭盒,发现他没吃饭,肯定会伤心的。

傅骋打定主意,拖着僵硬的双腿,大步上前。

他艰难地弯曲膝盖,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捧起饭盒,抱在怀里,用同样僵硬的手指掰了五六次,才终于把饭盒打开。

饭盒温温热热的,里面的饭菜堆得满满当当的。

傅骋拿不住筷子,只好用力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关节,用握叉子的方式,握住筷子。

他叉起一块热腾腾的红烧肉,塞进嘴里,用尖利的犬牙磨了磨,就囫囵咽下去。

红烧肉做得很好,林早提早焯水去腥过,还加了各种香料和调料一起炖。

但是和丧尸喜爱的、冒着热气的人血人肉,完全不同。

傅骋现在尝不出味道,感觉不到冷热,也察觉不到饥饱。

但是饭菜途径口腔、咽喉、食道,最后落进胃里,他是能清楚地感觉到的。

傅骋端起饭盒,又往嘴里扒了两口大米饭。

香喷喷、热乎乎的家常菜,一点一点填满他的肚子。

傅骋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外面的丧尸,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肚子被划开,内脏肠子拖了一地。

他还是完整的,他还有胃,还有肠子,还有心脏。

他还有老婆儿子,还能吃到老婆儿子给他准备的饭菜。

傅骋靠在墙边,一面吃着午饭,一面抬起左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

那他就是幸福的。

*

另一边,林早和林小饱上了楼。

父子二人吃完午饭,简单收拾一下,就回房间午睡去了。

其实也不算是午睡。

林早本来就起得迟,十点多才起来。

在车库里骂傅骋混蛋,还要给混蛋铺床、给混蛋做饭。

这些可都是很耗费时间的事情。

所以等他们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林早带着林小饱,也没敢多睡。

只眯了半个小时,就赶紧起来了。

林早从床上爬起来,拍拍林小饱的屁股。

“小饱,起床啦。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

话还没完,林小饱忽然睁开眼睛,和他对上视线。

“好噢,爸爸。”

林小饱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外套,熟练地给自己套上。

林早看着他,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不赖床了?”

林小饱瘪了瘪嘴巴,小声说:“因为我都没有睡着。”

“嗯?”

“我一直在想大爸爸。”

“这样啊。”

“爸爸是不是也没睡着?我感觉爸爸一直在翻身。”

“是呀。”

林早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下去看大爸爸。”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早理直气壮。

“我们和大爸爸离得这么近,当然是想看就看!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再说了,大爸爸就该给我们看,不给我们看,他还想给谁看?对不对?”

“对!”

林小饱用力点点头,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穿上厚厚的衣服,戴上重重的帽子。

父子二人穿戴整齐,再次来到杂物间门前。

林早踩在长凳上,趴在窗台上,朝里面张望。

林小饱站在旁边,一脸焦急:“爸爸,看到了吗?看到大爸爸了吗?”

“唉——”林早叹了口气,回过头,无奈道,“大爸爸还在睡觉。”

“还在睡?!”林小饱震怒,“大爸爸是大懒虫……大懒怪兽!”

“诶诶诶!”林早连忙制止他,“不许这样说大爸爸,万一奥特曼听见了,以为大爸爸是坏怪兽,过来把他抓走怎么办?”

林小饱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对不起,大爸爸。对不起,奥特曼,我爸爸是好怪兽。”

“好啦,解释了就没事了,奥特曼听见了。”

林早一边哄他,一边解开系在窗扣上的尼龙绳,拽着绳子,把装饭盒的塑料篮提上来。

他们中午放的饭盒和保温桶已经空了,连煮汤圆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林早笑了笑,把空饭盒递到林小饱面前。

看——

林小饱眼睛一亮,明白过来。

大爸爸中午醒了,把他们做的饭全部吃完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昂首挺胸,几乎要把两条小猫尾巴翘到天上去。

谢谢喜欢!

他们会继续努力,做出更好吃的饭菜的!

林早从长凳上跳下来:“还是让大爸爸继续睡吧。爸爸和你一起,用水种生菜,好不好?”

“好。”林小饱点点头。

为了陪着傅骋,两个人就在杂物间外面处理生菜。

林小饱按照爸爸的要求,在货架上找到几个喝完的饮料瓶,把它们抱到水龙头旁边,洗洗干净。

林早则上了楼,把中午他们特意留下来的生菜根拿下来,还拿来一把剪刀。

把饮料瓶拦腰剪开,下半部分装水,上半部分的瓶盖拧开,倒过来扣进去,让水位线正好在瓶口附近。

然后把生菜根塞进去,卡在瓶口,确保生菜根能接触到水面,但不能泡得太深,以免把根泡烂。

林早负责剪瓶子,林小饱就负责后面的步骤。

“小饱,我们一次多做几个,家里还有好多生菜。”

“好!”

父子二人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剪,一个塞,配合默契。

剪刀剪开塑料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林早和着节奏,哼起歌来。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绽放,它留给我的情怀。”

“春天的手呀,翻阅它的等待。”

“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它轻轻地摘。”

轻柔的歌声,缓缓地流淌。

林小饱忘了要工作,蹲在爸爸身边,双手捧着脸,认真地望着爸爸。

傅骋也忘了要装睡,起身下床,走到门边,靠着门扇,在地上坐下,静静地听他唱歌。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燃烧,它不承认的情怀。”

“清风的手呀,试探它的等待。”

“我在暗暗犹豫,该不该……”*

林早唱着唱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杂物间的门。

傅骋架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发现歌声停了,同样回头看去。

隔着铁门,两道目光,于此交汇。

直到林小饱在林早面前挥了挥小手——

“爸爸?爸爸!”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