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次日 ,他们踏上了去往建康城的路程。
张静娴很感谢有这位叔简大人在,她得以安心地同义 羽等 人待在一起 ,不必再被迫接受谢蕴的“好心教 导”。
虽然途中停下休息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有一道恍若山中凶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但她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识字,打 猎,进 食,给黄莺抓虫子,正常的不得了。
在张静娴猎来了一只山鸡给众人加餐时,叔简还夸赞她箭术了得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山鸡交给部曲烤制,又靠回忆和摸索自己用山鸡拔下来的羽毛做了一把 羽扇。
当然,没有公乘越手中总摇的羽扇精致,颜色也分了黑色、灰色和白色三种。
她想用自己做好的羽扇给公乘越赔罪,顺便请他在谢丞相的面前引荐自己。
他们很快就会到建康城,那封才写好不久的书信便失了用武之 地,与谢丞相当面说肯定比一封书信显得诚恳真挚。
因此,张静娴把 书信放在布袋里面,便没再动过 。
又是 一日 的夜晚,一行人聚在火堆旁,趁公乘越起 身不知做何的时候,张静娴光明正大地拿着新 做好的羽扇跟了过 去。
她跟随公乘越的背影离开 的那刻,谢蕴正与叔简在交谈,他微微抬眼眸光一戾,但很快又恢复寻常,唇瓣含着薄笑,听叔简说建康城中最近的局势变化。
“陛下多次提拔东海王,已经招致朝中大司马不满,两方近些日 斗得厉害,丞相亦是 心烦。”
“陛下何时能与大司马抗衡,若无叔父一心维持正统,陛下敢和大司马提一个不字吗?”
谢蕴口吻冷漠,尤其在听到东海王三个字的时候,眉骨下压,露出几分阴郁。
“七郎,丞相也是 为天下稳定考虑。”叔简深知他与东海王的过 往仇怨,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您不必多说,我明白。”谢蕴起 身,淡淡说去那边无人的地方走一走。
叔简没有拦他,只是 看着他离开 ,开 始有一些后悔提到东海王,七郎的心中定然没有对从前的那件事释怀。
也是 ,谁又能放下呢?谢家的天之 骄子,一朝却因为旁人的一个决定沦为弃子,不仅在最无力的年纪,还在自己家族的默许之 下。
最后,也无人救他。
……张静娴跟着公乘越到一处吹有几缕凉风的河边,芦苇丛茂密,他转身看过 来,目光戏谑。
“张娘子,你跟着我不怕使君的责怪?”公乘越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好友,他用不着想就能猜到谢使君背后定然警告了她远离自己。
谢蕴那厮心眼小的出奇。
闻言,张静娴忍不住点了一下头,但很快她摇头,将手中的羽扇呈上,“公乘先生,我追你过 来是 为了赔你一把 羽扇,郎君他在和叔简大人说话,知道缘故怎么会责怪我。”
她强调,自己有正当理 由,而 且谢蕴早就知晓。
公乘越垂眸看向她手中的羽扇,很自然地接了过 去,既然是 赔给自己的,他怎么会不收?
见 他没有嫌弃她做的羽扇,张静娴飞快地开 口,请求他向谢丞相引荐自己。叔简大人只是 说谢丞相或许会见 她,而 不是 一定。
公乘越摇了摇羽扇,没有应她的话,却让她去看月光下的小河。
“张娘子,你看这条河,就这么慢慢地流淌,岁月静好无风无浪。但若是 ,有人非要在其中截断,”他用羽扇随意地比划了一下,神色凉薄,“河水无法流通,便会溢出来,淹没周围。”
万一再下一场暴雨,结果是 她能够承受的吗?
他的话中含有深意,张静娴听懂了大半,平静地嗯了一声 。
“河水本就不该往那个方向流淌,早早截断才是 幸事。”
至于暴雨,未必会落在她的身上,也可能根本不会落下。
她说,“我相信谢丞相,也相信公乘先生你可以拦住那场暴雨。”
公乘越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明月,笑了,“好啊,我帮张娘子这个忙,只是 希望如你所说,暴雨不会落下。”
落下倒也是 一桩好事,一个有些特别 之 处的女子罢了,得到了拥有了,用不了多久,与众不同的地方也会泯然常人。
到时,无论她认不认命,都是 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旁人。
他摇着羽扇慢悠悠地走向别 处,不多时身影便在夜色中变得模糊不清。
张静娴心头的一块大石被搬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公乘越答应了,接下来她只等 和谢丞相见 面……
身后传来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张静娴的呼吸莫名一紧,不等 她转身去看,下一刻她便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推到了芦苇丛中。
河边的芦苇生的又高又密,她跌进 去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人生来畏惧的本能令她死死抓住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你是 谁?要做什么!”张静娴不禁后悔,自己只顾拿羽扇,而 把 弓箭给落下了,否则此时,她就能摸到弓箭反击。
不,也不对,这个人的手臂位置刚好挡在了她平时放弓箭的地方,扼住了她的退路。
张静娴战栗不止,但与此同时,那个人掰着她的下巴令她转过 身,让她看清了一双黑沉的眼眸。
“……郎君。”
她讷讷的话音刚落,面无表情的男人随手扯来了几根芦苇,将她的双手绑在一起 ,压在背后。
他在生气,更准确的说,动了真怒。
张静娴不敢再说话,她和他相处那么长时间,太清楚怎么才是 对自己有利的,颤着眼睫毛露出一分茫然又委屈的模样。
“阿娴,忘了我之 前和你说过 的话了?”谢蕴冷着脸牙齿咬在她的耳垂上,他说过 让她离公乘越远一些,可她怎么做的,当着他的面去追人!
“郎君知道的,我只是 为了赔公乘先生一把 羽扇。”
她慌忙咬住嘴唇,感受着他的牙齿在自己耳后的碾磨,忍着不发出奇怪的声 音。
公乘越可是 刚走没有多久,被他听到了她就彻底没了脸。
“那也得罚。”谢蕴的唇齿抿着温软的肌肤,冷嗤。
自叔简伯父到来,她就像一条水里的小鱼一样,在他的面前游动却又在勾起 了他的欲望后,甩甩尾巴去到他够不到的地方。
谢蕴的心里压着疯狂的躁意,以及一丝对她阳奉阴违的怒火,埋首在她衣襟之 下锁骨的位置,留下了一个青紫色的牙印。
其实,这远远不够,但好在,她咬唇承受的模样太乖巧了。
最后,他又含住了红透的耳垂。
动作轻缓。
-
三日 后,谢蕴他们和叔简一行人到达了建康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