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烛高照。

青蝉今晚特意新换了一套鸳鸯戏水缠枝牡丹的被褥, 连床帐都是绣了石榴纹的,主打一个氛围拉满。

“小姐,姑爷, 我今晚就在隔壁庑房守着, 灶上也添满柴火了。”

总之, 热水管够!

青蝉出门前还偷偷冲沈令月握了下拳。

今晚一定要把姑爷拿下!

房门一关,只剩俩人坐在桌边大眼瞪小眼。

也是奇怪, 明明都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天了,怎么一到晚上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呢。

一朵烛花爆开,裴景淮摸摸鼻子,率先开口。

“咱们……谁先去洗澡?”

沈令月腾地站起来, 佯装镇定,“还是我先吧。”

没一会儿,隔间里隐约传出水声。

裴景淮有点坐不住了,在地上来回转着圈,脑子里反复思考预演。

甚至还钻到床底下偷偷摸出一本小画册, 盯着上面研究了半天。

咳咳, 虽然他今晚才是被办的那个……但他可是男人, 是夫君,是一家之主!

怕被沈令月发现,他半个身子留在床底,费力地翻过一页。

浑然不觉水声已经停了下来……

沈令月走出屏风, 就看到裴景淮呲溜一下爬出来,衣裳被挤得皱巴巴, 头发也乱了,表情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惊慌。

“你在床底找什么呢?”

他立刻否认:“没找什么!”

沈令月见他逃窜似的去了隔间,走到床边, 弯腰伸头往里看。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里面又太窄,她可不想刚洗完澡就蹭一身的灰。

等明天白天有空了再说。

她在心底给自己加了个待办事项,然后赶紧爬上床,把帐子放下来。

接下来要干嘛?等他洗澡回来?

然后……

沈令月坐在床榻中央,一会儿抱着枕头揉捏,一会儿掀开被子蒙住头。

啊啊啊啊为什么感觉比洞房那晚还要尴尬紧张!

就是这种,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们做一件明明不久之前还被严令禁止的“坏事”,结果一成亲,就成了必须要完成的“正事”。

沈令月:一款理论上的老司机,实践中的小菜鸟。

她闭上眼,试图回忆从前看过的男菩萨们,什么光着上身做俯卧撑啦,跪在地上双手绑在身后啦,拿着高压水枪洗车,水流“不小心”把白衬衫冲到透明啦……

好多博主拍视频是不露脸的,于是在沈令月的脑海中,这些活色生香的画面都自动变成了裴景淮的样子。

好想看他穿条纹西装白衬衫黑色翻领大衣……嘶哈嘶哈。

她美美徜徉在自己的想象中时,裴景淮洗澡的动作比她可快多了,甚至还偷偷用了点沈令月的皂豆,把自己搓得香喷喷。

他轻手轻脚出来,透过床帐看到她在里面滚来滚去的样子,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裴景淮吹熄两盏立在床边的铜架灯,只留下靠近门口的,于是房里的灯光便幽幽地暗下来。

沈令月刚察觉到光线变暗,床帐就被掀开,一条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大狗蹿上来,热情地邀请她一起打滚。

帐子里窸窸窣窣。

沈令月被转了一百八十度,跨坐在裴景淮结实有力的,块垒分明的腹肌上。

他躺在她下面,明明浑身烫得像煮熟的大虾,还要红着脸故作镇定地拍了两下。

“夫人,现在可以办我了。”

沈令月双手按在他胸口,脸红的和他不相上下,色厉内荏:“……你就知道欺负我!”

裴景淮笑得灿烂,故意挺了两下腰。

“我这明明是尊重你。”

气得沈令月俯身去咬他。

啃啃啃。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结实厚重的紫檀木床开始吱嘎作响。

窸窸窣窣。

咕叽咕叽。

间或夹杂女子低低的轻呼。

“你慢一点!”

还有男人吸气的声音,“是你非要夹……”

“……不许说!”

恼羞成怒的那个去捂嘴,上上下下,天地倒转。

灯花又爆响了一连串。

天边的弯月不知不觉走了好远。

沈令月身体力行地明白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她仰倒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大腿内侧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再一看身旁生龙活虎的狗子,仿佛刚吃了十全大补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抬起手软绵绵地推了两下,“好热,你挪远点儿。”

今晚的花瓣澡是白泡了,新换的床褥也没法睡了……

“不要。”

裴景淮反而又贴上来,紧紧从后面抱着她,像是故意要把两个人身上出的汗蹭在一块。

他喜欢这个姿势,可以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都是他的。

沈令月扑腾了两下小腿,未果,只能闭眼装睡。

好累,歇会儿再去洗澡吧……

然而身后那个毛茸茸的大脑袋还在到处乱拱,鼻息间发出不满的哼唧,呜呜的。

上了一天班的小沈回到家,顶着满身疲惫下楼遛狗。

结果遛了两个小时狗还不满意,生拉硬拽带回家,又开始挠门。

“遛不动了,真的遛不动了啊啊啊……”

沈令月举手投降,“暴饮暴食是不对的,少食多餐才叫养生,懂?”

裴景淮听懂了,有点不乐意,但看她的确不像是还有力气的样子,只好趁机加条件。

“多是多少?三次,五次?”

沈令月手忙脚乱去捂他的嘴,水波荡漾的杏眼里满是控诉。

还三次五次,是想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吗?

她把他的脸扯得乱七八糟,故意冷了脸威胁:“我要洗澡,你去提水。”

反正她今晚是没脸面对青蝉了QAQ

裴景淮起身披上外袍出去了,很快提了两大桶热水进来,倒进浴桶里。

他又回到床边,轻轻松松把沈令月打横抱起,全程没用她出一点力,收拾的清清爽爽。

再回到床上,连皱巴巴的床褥都被扯下来堆到墙角,换了一套干净的。

窗子开了一道缝,夜风夹着淡淡的花香飘进来,吹散了帐中旖旎。

明明都已经洗干净了,可一躺到床上,两个人不知怎么又挨到了一起。

沈令月枕着他手臂,舒舒服服靠在他胸口,像是办完一件大事似的吐了口气。

哼哼,吃到她嘴里的肉,谁也别想让她吐出来。

“诶,我早就想问你了。”

她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好奇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你的表字是‘怀舟’啊?”

裴景淮一手撑在脑后,半阖着眼,像是在养神。

“母亲生我的时候,老头子正好被陛下派去淮水一带巡视,接到府里报喜的家书,便给我取了这个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