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3/4页)
高贵妃规规矩矩坐在最边上的椅子,转过头关心地看了乐康公主一眼,无声地询问她是否还好。
不知为何,这次乐康公主回宫,高贵妃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在寺庙里待久了,人也变得大彻大悟了?
乐康公主接收到她的善意,轻勾了下唇角,又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去高家,传朕口谕,高钰胆敢轻薄公主,罪该万死,朕看在贵妃多年陪伴的情分上,允许高家领回高钰尸体下葬,对外就说他暴病而亡,尽快发丧。若有半分不利于公主的流言传出,便拿高家另外两个儿子来抵。”
庆熙帝干脆利索地处置下去,又看向乐康公主:“你说那个为了救你而失手错杀高钰的小和尚,是洛州白龙寺住持的亲传弟子?”
乐康公主连忙起身回话,忍着巨大的悲痛,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回父皇,他法号云止,为了救儿臣才犯了,犯了杀戒,如今已然圆寂,以死谢罪……”
指甲紧紧抠着手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庆熙帝并未注意到女儿的异样,只是若有所思地沉吟,“若他还活着,朕一定要好好地封赏他。”
云止是为了保护他的女儿才失手杀人,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罢了,既然如此,朕便下旨追封他为上禅师。派人去洛州一趟,在白龙寺为他立功德牌位。再赐宫中珍藏经书给了净方丈,以慰他失去爱徒之痛。”
庆熙帝把乐康公主叫到自己身边,怜惜地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别难过,这说明你有佛缘啊,那位云止小师父到了极乐世界也会保佑你的。”
乐康公主扑进他怀里,借着父皇的安慰,终于能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高贵妃受娘家连累,以管束不力的罪名,罚俸三个月。
林贤妃就惨了,不但被罚俸,还要禁足,更不许她再插手乐康公主的婚事。
旨意一下,林贤妃委屈得不行。
恒王一家才解除禁足没多久,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又被关了?
林贤妃不敢冲庆熙帝发脾气,只是看向乐康公主的眼神越发怨恨。
这哪里是她生的女儿,分明是个讨债鬼!
……
沈令月和燕宜回到侯府,立刻收到了孟婉茵的全方位关怀,拉着二人仔细看了又看,直呼阿弥陀佛。
“佛祖保佑,你们可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几天可把我们急坏了。”
侯府一共就这么几个主子,一下子被困在山上一半还多。
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裴家不就团灭了?
孟婉茵连声吩咐下去,让厨房今晚置办一桌席面,全家好好庆祝一下。
沈令月回到澹月轩,刚一进院就被围脖儿糊了一脸,毛茸茸的一大坨蹿上她的肩膀,抱着她的脑袋唧唧叫个不停。
“呸呸……”沈令月艰难地吐出一嘴毛,张牙舞爪地把围脖儿弄下去,指着它的小黑鼻头教训:“你已经是个成年狐狐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唧唧?”围脖儿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
围脖儿在侯府养了大半年,顿顿吃肉,养得皮光水滑,如今已经是一头成年狐狸的体型了,毛茸茸的大尾巴足有半米长,不知道是不是被绒团儿传染了,走路时还翘得高高的,一晃一晃,活脱脱一个小狐猫。
沈令月双手叉腰,和它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先把自己逗笑了。
这小东西就是故意的,它明明什么都懂!
“乖乖的,等我洗完澡再出来陪你玩儿啊。”
沈令月丢下这句话,火急火燎地直奔浴房。
这几天在玉佛寺里实在太不方便了,洗澡都不敢多用水,期间还上山下山地到处跑了好几趟,她现在急需一个香香的热水澡抚慰自己。
晚上一家人聚在松鹤堂吃饭,桌上多了好几道蘑菇做的菜,沈令月和燕宜对视一眼,谁也没敢伸筷子。
只有太夫人不明就里,吃得喷香,还招呼大家一起:“这可是你们小姑亲自进山捡回来孝敬我的,哎,要说这山里天然长的蘑菇就是鲜呐。”
沈令月低头小声嘟囔:“您要真吃了小姑捡回来的蘑菇,现在就要躺板板咯……”
席间孟婉茵提起,她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后天就是恒王府办喜事的大日子,侯府全家都要去赴宴。
沈令月和燕宜交换了个眼神,终于想起来。
“是荣成县主和蒋平要成婚了?”
恒王府是在今年年初解除禁足的,也许是为了向庆熙帝表明自己的孝心纯良无害,恒王夫妇一直在悄悄筹备荣成县主的婚事,全程十分低调。
直到六礼的流程快走完了,这才公布了婚期,广邀宾客。
沈令月小声吐槽:“一直不公布婚期,是怕荣成县主逃婚吧?”
孟婉茵咳嗽两声,委婉道:“不管怎么样,这也是恒王府解禁后办的第一件喜事,是该好好热闹热闹。”
沈令月冲她笑得灿烂,“母亲说的是,我和大嫂一定要去,一定要亲自给县主送上我们最诚挚的祝福。”
……
大婚当天,恒王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喜气盈门,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虽说是恒王府嫁女,但蒋平家里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在京城连座像样的宅子都没有,婚礼自然只能在恒王府举办。
听说以后小两口也会长住王府,对荣成县主来说,其实她的婚后生活并没有多大变化。
沈令月和燕宜随大流去看新娘子。
荣成县主面无表情坐在喜床上,穿着嫁衣戴着凤冠,脸上却十分素淡,完全没有上妆的痕迹。
喜娘杵在一旁手足无措,对匆匆赶来的恒王妃勉强挤出几句吉利话:“县主天生丽质,无需修饰便是最美的新娘子了。”
荣成县主突然冷笑了一声,抬手将沉重的凤冠取下丢到一边,“是吗?谁家新娘子愿意嫁给外面那个丑八怪,不如来跟我换一换?”
“荣成!”
恒王妃气得想打她,手抬到半空又放了下去,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父王就在前面招待宾客,都到了这一步,你就认了吧,好好跟蒋平过日子,啊?”
她将凤冠重新戴回女儿头上,稍微用力往下压了压,“听话,以后你父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荣成县主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接下来的流程都十分配合,像一个提线木偶,被牵引着跟蒋平拜过天地,送入洞房。
当蒋平挑开荣成县主的盖头,她抬起头对上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眉头紧皱,一弯腰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身后那么多观礼的宾客瞬间为之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