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敢抬棺!(一更)……(第2/3页)

因为孟百川走了九十九步,那么最后一步,由孟莺莺来走完。

在难。

她也要坚持下去。

许是孟百川在天上看着孟莺莺,这也给了孟莺莺无尽的勇气。

下一瞬,她扛着肩膀上的扁担,就那样直直的站起来,她笑着,眼里含泪,冲着门外高喊一声。

“爸,不孝女孟莺莺送您上山!”

这话一落,周围有不少人都忍不住落泪了。

“百川身前,没白疼这孩子啊。”

“就冲着她能做到,好多儿子都做不到的地步,孟莺莺值得入孟家族谱。”

显然,孟莺莺一个外嫁女,在这种注重宗族的村子来说,她连入族谱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一落,孟大伯捂着流血的耳朵,就忍不住冷笑一声,“还入族谱,一个外嫁女,她有什么资格入族谱?”

“她如果真嫁给墩子,那她会以儿媳妇的身份入族谱,但是如果她不嫁,她这辈子也只是孟家一个外嫁女。”

“对于这种外嫁女,是没有资格入族谱的。”

“更何况,她这才刚抬了两步而已,能不能抬着棺材上山,这还是两说,诸位。”

孟大伯用破旧的毛巾,捂着耳朵,冲着在场的众人冷笑一声,“也别高兴的太早。”

“我丑话说在前面,一会那棺材落下了,谁敢来帮忙抬棺,那就是与我孟氏宗族为敌。”

孟莺莺身后的两层楼房,他们要定了。

孟百川留给孟莺莺的私房钱,他们也要定了。

孟莺莺这个当事人,他们也要定了!

随着,孟百川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只能跟着孟莺莺和孟三叔抬棺的节奏,一路出了孟家的门。

在往岔路口去。

孟莺莺其实也听到了孟大伯的话,但是她已经没空搭理了,她现在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这一副身体胖而虚,自小娇生惯养,连水都没挑过,更别说重活了。

而这会抬棺。

哪怕是最薄的一副棺材,也有两百来斤,她和孟三叔一人一半,那木头扁担落在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每一步都像是绑着千万斤石头一样。

随着孟莺莺行走,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一样,但是不能停,她不想去答应孟大伯的条件。

也不想嫁给孟墩子。

更不想让外人来抬棺。

在孟莺莺嗓子呼啦啦的冒烟的时候,突然,本来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开始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下雨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孟百川真是好福气,上山的时候,竟然能落下一场雨。”

“这是老天都来祝贺啊。”

“不是说上山的时候下雨,说明后人会很好吗?”

“百川就孟莺莺一个闺女,那是不是说孟莺莺未来前途无量啊。”

这话一落,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不敢在继续下去,生怕得罪孟大伯。

孟大伯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们乡下最是相信风水。

双方已经撕破脸到这个地步,他肯定是不希望孟莺莺未来前途无量的。

毕竟,孟莺莺前途无量,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

孟大伯不顾耳朵上的伤口,迎着大雨就跟着冲到了孟莺莺面前,他冷眼旁观。

孟莺莺扛着棺材的末尾,沉重的管材压弯了她的肩膀,白皙的面庞也被雨水泥泞打湿了去,成了花脸。

尽管抬棺很是吃力,她却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只是,踩在泥水里面颤抖的小腿肚,谁都能看的出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孟大伯等到孟莺莺踩着泥泞,摔倒的那一瞬间,他这才出声,“莺莺,大伯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嫁给墩子,我们这些人都会帮你抬棺。”

孟莺莺双臂撑着扁担,用着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泥泞,她抿着唇,抬头,雨水打湿了她乌黑的发丝,她执拗道,“我不需要。”

她又强行让自己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但是谁都能看的出来,她是强弩之末。

孟大伯追上来,“孟莺莺,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求我。”

“我帮你抬棺。”

他像是熬鹰一样,一点点把孟莺莺给熬死,熬到驯化的地步。

一寸寸打断她的脊梁,只有这样孟莺莺才会归顺他们。

一点点把她身上继承的东西,主动谦让出来给宗族。

是打一巴掌,也是甜枣。

哪怕是到这一步,孟大伯还是不希望和孟莺莺闹翻了去。毕竟,一个对宗族感恩的年轻人,对宗族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他们也是要脸的,不想主动做出抢人遗产吃绝户的事情。

孟莺莺扯了扯嘴角,“我!不!需!要!”

眼看着孟莺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拒绝,这让孟大伯有些气急败坏,“孟莺莺,你就瞎逞强,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到最后,你坚持不下去了,要想棺材上山,让你爸入土为安,你还不是要过来求我?”

孟大伯穿着蓑衣,站在雨地里面,再次冲着身后的人喊,“谁敢帮孟莺莺抬棺,谁就和我孟家宗族为敌!”

这些重复的话,是赤果果的威胁。每一次都落在大家的耳朵里面,不断的打消他们想要帮忙的心思。

果然,那些想要上前的人,再次把脚又缩了回去。

他们担忧地看着雨地里的孟莺莺,一步,两步,三步,谁都知道,孟莺莺坚持不下去了。

她以女儿身和孟三叔一起,两人抬棺,能走这几百米,已经是很厉害了。

孟莺莺也坚持不下去了,她有些头晕眼花,胸腔里面火烧一样,双腿惯铅,抬不动,她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啊。

但是不行。

她身上还有她爸的棺材,她不能倒。

她倒了,爸爸就要摔下去了。

那么多人等着看他们家笑话,等着她屈服,她不能倒。

靠着这个信念,孟莺莺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要倒了。”

不远处,祁东悍开着车,他摇下车窗,露出一张过分英挺的脸,剑眉凤眼,笔挺口直。

当真是称得上一句骨相优越,五官俊美。

他看着外面,断断续续的雨势下,年轻的女人披麻戴孝,浑身湿透,扛着一个比她大两倍的棺材。

“什么要倒了?”

车子里面的周劲松有些不解,他眼睛看不见,便问了一句。

“我看到一个女人抬棺,却被自己至亲的人欺负。”

祁东悍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是年幼时期不好的回忆。

一如现在这样,一样的场景,无非是不一样的人。

当年没人愿意帮他母亲,这一次,他愿意去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