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敷衍他是吧?(第2/3页)

果然,她面前的青年点头了,“好。”

黛黎一颗心定了。

行囊很快收拾好,和黛黎预计的一样,当日下午她就乘车随秦邵宗出城。

这次撤离是全员动身,撤退得很利落,一个士卒都没留下。

车队从大宅离开,碾着日光一路往西。在夕阳铺满大地时,抵达了郊外的军营。

属于黛黎的军帐已经扎好了,念夏和碧珀正将行囊一一搬入帐中。

迎着暖茸的夕阳,黛黎看到了随风飘扬的军纛,军纛下巡逻的卫兵成队,还有几个坐在军帐前聊天的眼熟身影。

晚膳前夕,且无战事,大家都很悠闲。想来,纳兰治也同样如此。

黛黎看向身旁还未离开的男人,明示他,“君侯是不是有些话想和纳兰先生说?”

秦邵宗哼笑,“夫人急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事,何曾有过一次不做数?”

话虽如此,他还是往纳兰治的军帐去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秦邵宗出来了。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另一道瘦削的身影。

纳兰治一袭灰色交领长袍,手持一柄羽扇,见了黛黎,他执扇拱手,“黛夫人。”

黛黎还礼予他。

虽说秦邵宗刚刚已和他说过大概,但拜托别人这种事,不管如此,还需自己亲口说一遍。

“纳兰先生,我有一事想拜托你,我想请你教导我儿,允他拜你为师。”黛黎的表情十分郑重。

在古代,“师”之地位非常重,所以才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尤其是一些有声望的大名士,收徒是非常严格的。只要不合眼缘,管你是腰缠万贯,还是才学出众,都不会收。

纳兰治摇了摇羽扇,“某有一事不解,不知黛夫人可否为某解惑。”

黛黎:“先生但说无妨。”

“你的才学与见识非某能所及,令郎由夫人亲自教导更出众,为何黛夫人你要离本趣末?”纳兰治不解。

他方才已从秦邵宗那里听闻“神迹”破解的经历,这其中的玄机他闻所未闻,再次甘拜下风。

所以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黛黎瞅了眼旁边的秦邵宗,不大想儿子的内情被太多人得知。

秦邵宗察觉到她的目光,额上青筋跳了跳。

他发现她有一些坏得紧的习惯,比如过河拆桥。先前在南康郡,她借他之手弄多了一块传,转头就扔下一地的烂摊子让他收拾。现在他给她牵线搭桥完了,她立马想让他去别处,连听都不让他听。

待兖州一战结束,他必定好好教一教她,叫她改一改这糟心的坏毛病。

秦邵宗冷笑了声,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纳兰治见状,摇羽扇的动作顿了顿,待再看向黛黎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秦邵宗走了,周围只余她和纳兰治二人,于是黛黎和对方开门见山:“纳兰先生不瞒你说,自从知晓先生之经历,我便深深折服于先生意志。扪心自问,若是我遭此遇,定然做不到先生十之一。我儿身世坎坷,遭逢大难后性格与寻常小子完全不同,我忧心不已却又无力改变,不由想起了先生超脱凡俗的心境,遂斗胆向先生求助。”

怕对方觉得任务重,黛黎还说:“您不用教他天文地理,也无需如同其他师长一般倾囊相授,我只想先生多开导他。”

“令郎一事某略有耳闻,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开导一事某只能尽力而为,不能给你保证效果。”纳兰治叹道。

他这是同意了。

黛黎对他福了福身,“先生肯应已是大恩,我不敢苛求其他。”

秦邵宗走了一段后,回头看身后,只见不远处的两人站在夕阳里。

起初纳兰治的羽扇还不时摇两回,但后来不知她说了什么,扇子慢慢停了。他还看见她再次对纳兰治福了福身。

这回,对方受了她这一礼。

古代对“师”的重视,也代表着拜师礼并不草率。《礼记·少仪》中有云:束脩,十脡脯也。

这意思是学生给老师的学费,是十串肉干。老师收下束脩后,学生叩首再敬茶,老师回赠大葱和芹菜,寓意学生聪明勤快。如此流程后,师生关系正式确立。

往后除非主动发文断绝关系,否则师生关系将持续一生。

束脩,十串肉干。

黛黎本来想遵照古法,结果秦邵宗知晓她要准备的束脩后,他却说:“送十脡脯过于小气,夫人直接去和火头军说声,让他们挑最壮的十头公羊出来,到时把十羊当束脩。”

黛黎拧起细眉,“不大好吧。十头活羊不好处置,后面肯定要混进羊群里养的,时间久了,谁还记得纳兰先生有十羊,说不准他也不好意思旧事重提。”

秦邵宗:“那就宰了吃羊宴。”

黛黎还是皱着眉,“您先前说后日出征,那明晚吃的全羊宴,纳兰先生那十羊岂不是要算在其中?君侯下令宰羊开宴,将士对您感恩戴德,纳兰先生却无人得知,不妥。”

这一番操作下来,相当于左手倒右手,他秦邵宗该开宴的还是得开宴,而纳兰治却什么也没有。

束脩都被迫捐出去了,可不就是一场空嘛。

秦邵宗轻啧了声,“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分开,明日全军的羊宴以无功的名义开,此外,那十串肉干另外再送,如此夫人满意否?”

肉干虽不错,但值得她总是惦记着?

黛黎笑道,“君侯英明,如此甚好。”

……

转眼一日过去。

纳兰治要收徒,且今晚这场肉宴会因其更为盛大的消息插翅般飞遍整个军营。

“听说了吗,今日纳兰先生要收徒,君侯因此让人多杀了好多牛羊。”

“哪能没听说啊,我期待着呢,今晚必定敞开肚皮吃!说起来,如今未收子弟的名士极少,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我先前还以为纳兰先生会一直如此。”

“可能以前没看中吧。我听闻这次先生收的是秦氏子,其长辈和君侯似乎颇有渊源,说起来我还见过那小郎君呢,模样和气度都没话说。”

“秦氏子?姓甚名谁?”

“这哪是我能打听的事,等着吧,他的名声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传开了。”

……

帐内。

一身白衣的秦宴州先于盥盆中净手,再正衣冠。

在一道道目光中,青年接过黛黎手中的束脩,上前几步,跪于拜垫上,双手端礼奉上,“素闻先生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弟子秦宴州欲向先生求教授业,特来贽见。”

“非博学也,请君无辱。”纳兰治接过了他手中的束脩。

秦宴州叩首敬茶。

礼成,纳兰治亲自两人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