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长生与重乐(第2/3页)

而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正厅。

黛黎还没有嫁给秦邵宗,但二人明年立春成婚一事已传遍整个渔阳。她代主母职对宾客答礼,周围也无一人敢露半分不满。

开玩笑,武安侯可是和她一同来的,嘴角还挂着笑,显然无异意。

主人家都认为没问题,他们这些来宾、且还是得攀着武安侯的下级,焉能露出嫌弃之色?

在一众宾客里,黛黎看到了秦云姝。她和秦云策有五分相似,下半张脸尤为像,且兄妹俩气质都是温和那一挂。

已挽上妇人发髻的年轻女郎主动上前,福了福身,向秦邵宗和黛黎见礼,“父亲、黛夫人。”

秦邵宗:“在唐家过得可还好?”

这话问得陪妻子同来的唐文进头皮紧了一下。

秦云姝笑道:“一切都好,多谢父亲记挂。”

秦云姝嫁的是外郡,不过距离渔阳不算很远。秦邵宗说:“既然回了渔阳,不如与你夫婿一同在府中小住几日,正好与家中人聚一聚。”

秦云姝听话点头。

宾客多,不能只顾一个,故而和秦云姝说话的时间也不算长,黛黎就应对其他宾客去了。

在忙碌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转眼到了吉时。

今日的吉时正好是午时正,随着锣声敲响,已入座的一众宾客一同嘘声。

及冠礼有开礼,这场开礼由秦邵宗负责,待礼毕,便是及冠礼的最核心人物,两个小子上前来。

二人皆是披头散发,此时一人跪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跪垫上,由秦氏的长老帮忙梳发。

台下宾客已事先知晓今日是二人一同加冠。但此时此刻,见竟是两人齐上前,眼里藏了或多或少的惊讶。

梳发结束后,秦宴州起身暂退到一旁,谋士崔升平登台,给仍留在中间的秦云策正衣襟。

此时有赞者歌:“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①

及冠礼相当复杂,讲究三加三拜。而这里的“三加三拜”,是指三次加冠的意思,这三次分别加的是“缁布冠”,“皮弁”和“爵弁”,每一种皆代表不同的含义,而每一种冠也有一套对应的衣裳。

这相当于加了一回冠以后,要回房更衣,出来再拜宾客。

“男子二十及冠而字,时间一晃已是二十载光阴。云策,今日你将获得一个表字。”崔升平满面红光。

秦云策:“请先生见告。”

崔升平:“新生而向长,往后欣欣向荣,谓之曰‘长生’。这是许多年前,早到你还未降生前,伯阳为你设想的几个表字里的其中一个,我想如今它最为合适,便选了它。”

秦云策怔住,竟是顷刻间红了眼眶,他垂首深深拜下,“谢过先生。”

忽地,地上晕开一点湿润的痕迹。

秦云策直起身,走向侧廊回房再更衣,等他出来再拜宾客,属于他的及冠礼就基本结束了。

接下来是秦宴州,重复之下的三加三拜。为他加冠的是纳兰治。

加冠以后是赐字,纳兰治正色道:“宴州,往事已成风,及冠之后是新的开始。‘重乐’二字赐予你,愿你往后笑容年年,岁岁平安。”

后面一句话没有主语,且太温和了,与纳兰治过往的风格有些许出入,更像是……

青年不由稍稍侧头,看向了坐于不远处的母亲,只见她眉眼含笑,待发现他看过来时笑容明显深了些。

一股热流在胸腔里涌动,秦宴州低头再拜间,在心里默念来一句:秦重乐。

重,既是重新,也是双重。

真好,他也喜欢这个名字。

两小子相继礼成。至此,这场面向宾客的加冠礼基本结束了。

若是其他人家的及冠郎君,在礼成后还需去拜见当地有声望的人,比如说本地一把手,又或是乡大夫,然后才回来祭拜祖宗。

在秦氏,中间那个环节直接就省了。

黛黎和秦红英一同去送宾客,上门的宾客携厚礼来访,如今他们要离开,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们空着手走。

送宾完毕后,便是去秦氏祠堂祭祖。

秦氏祠堂在君侯府内,需驱车前往君侯府。

乘上马车,听着咕噜噜的马车声,黛黎心情有几分说不明的复杂。

这要去拜祖宗,点了名要州州也一起去。她到底还没和秦长庚成婚,州州的生父、祖父,也到底和他秦长庚的家里人无关。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怪怪的。

秦红英和黛黎同乘一车,两人面对面坐下。

黛黎的面色变来变去,秦红英多少猜到她的心思,不由笑道,“你们母子迟早是秦家人,早去拜一拜不打紧,再说这事是二兄亲自开的口,他心里有数。”

黛黎但笑不语。

不久后,车驾抵达君侯府。

黛黎没有来过君侯府,如今透过帏帘往外看,只觉这座府邸大得惊人。

远望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各有特色,亭台榭水清幽雅致,碧瓦朱甍端是说不尽的辉煌壮丽。

黛黎突然想起一件事。

各朝代的宫殿,其实是越建越小。拿明清两代的皇宫紫禁城而言,它的面积只是唐代大明宫的四分之一左右。

原因不少,有一项是因为巨型木材愈发稀少。时代越往前,巨木愈多,等到明清,很多木材都要去深山老林里寻。

马车长驱直入,直到抵达祠堂才停下。

黛黎不太想进去,于是秦红英在外陪她,两个小子跟着秦邵宗入内。

秦红英主动和黛黎说,“黛黎,你知晓云策的事否?”

“嗯?”黛黎后面反应过来,“你是说云策要不要认回生父一事?这事我方才已知晓。”

“结果如何?”秦红英问。

黛黎失笑,“你当姑姑的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晓?”

秦红英一脸狐疑,“我二兄没告诉你?”

黛黎摇头说没有。

秦红英喃喃道,“二兄对长兄有愧,也一直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若是云策依旧认二兄作父,往后不是没可能……”

她越说越小声,后面的话黛黎没有听清,但并不难猜出。

黛黎眉心微动。

秦长庚不是说他胞兄在战场上阵亡的吗?沙场刀剑无眼,上去了就是将脑袋别裤腰上,有伤亡是常理之中。

一般来说怪不得旁人,难道当年事情另有隐情?

秦红英回过神来,似觉得这话题有些敏感,遂立马换了其他。

两人在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概是一刻多钟后,有人出来了。

出来的是秦宴州。

本来有几分懒散的秦红英直起身,“怎的只有你一个,我兄长和云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