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又挨收拾了,但也被奖励了(第2/3页)
还挺严谨。
“行了。”他拿过手机挂断电话,对游弋说,“外面都是人,怎么给你运,一会儿自己去看。”
“现在就去吧!”游弋一骨碌滚下床。
那个人知道的太多,他必须亲自确认他已经死了。
“嘶……”梁宵严吃痛地捂住手腕。
“怎么了?”游弋又一个急刹车跑回来,紧张地捧住他的手,“疼了?”
“可能是刚才抻狠了。”
游弋跳起来就跑,哪还记得去看什么尸体,“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外面现在还乱着,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人。
码头有医务室和值班医生,没五分钟游弋就把人带回来了。
“快!给他看看!”
从油轮上回来那么长时间,梁宵严都没喊过一声疼,游弋就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突然犯劲。
他暗骂自己粗心,跟在医生身后一会儿帮忙拿个纱布,一会儿又去拿毛巾。
梁宵严舍不得他这么跑,叫他过来。
游弋一屁股坐过去,嘴撅得能挂个油壶。
“别噘嘴,我不怎么疼。”
这纯粹是假话。
刚才净顾着担心弟弟,没感觉到疼。
稳当下来后才发现手腕那儿肿了一圈,整条手臂的肌肉好像被人撕成了一条一条的。
“梁先生有点韧带拉伤,两周内都不要用这只手了。”医生帮他缠上绷带,用毛巾包裹冰块敷在手腕,“每次敷15-20分钟,间隔1-2小时。”
游弋连连点头,把冰块接过来自己给哥哥敷。
虽然隔着一层毛巾还是冰得扎手,他既怕太凉又怕不凉,边敷边小口小口地给哥哥呼热气。
梁宵严不让他拿,怕他冰手,“给我吧。”
游弋不给,声儿小得跟蚊子似的问他:“这样还疼吗?有没有好一点。”
语气跟哄小朋友打针似的。
梁宵严心头熨帖,捏捏他鼻头:“行了,别苦着个脸,再疼还能有多疼。”
“就一点疼我也受不了啊。”
他扭头在肩膀上蹭了下眼睛,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来给哥哥接上,完全忘了自己头上还有伤,就用条领带瞎几把缠着呢。
梁宵严把领带给他解开,捧着他的脑袋仔仔细细看一圈。
还好,就有几个小口子。
“说撞就撞,你这脑袋是铁球?”
游弋一声不吭地任他数落。
梁宵严叫医生来给他包扎,涂药时游弋疼得龇牙咧嘴,抬眼一撇,哥哥的眼尾红了。
他立刻闭上嘴不再叫了,挤出个大大圆圆的笑。
药水顺着笑脸流进酒窝里。
梁宵严别过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训练的时候受伤了,有人给你包扎吗?”
医生走后,梁宵严把弟弟扯到腿上坐着,面对面问他。
游弋说小伤就自己弄弄,严重的话训练我的人会给我处理。
“训练你的人凶不凶?”
游弋被这三个字问得鼻头一酸。
他以为哥哥会问:训练他的人是谁?为什么训练他?有什么目的?是好还是坏?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哥哥问的是那个人凶不凶。
仿佛他隐瞒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想知道他有没有被好好对待。
“不凶。”游弋说。
“吼过你吗?”
游弋一愣,低下头泪水大滴大滴地往外滚。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过去一年吃的苦受的罪,无数个痛不欲生的夜晚,都被他藏到心底找个小盒子关了进去,他以为只要不打开就再也不会想起来。
可是哥哥一问,盒子里的湳风东西就跟活了似的,封不住了似的,要从他心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钻到哥哥面前大声哭喊:吼过,好凶,好累,好疼。
但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没有,没吼过……”
“我那么坏,谁敢凶我啊……”
泪水关不住了,声音也哑了,他举着两只手胡乱地抹,肩膀随着哭腔一颤一颤。
梁宵严看着他,眉毛拧了拧,眼窝里挤着一圈晶亮的光。
弟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一听就知道。
在游弋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有一阵子晚上经常做噩梦哭。
扁着嘴巴,抽抽噎噎的,小小颗的泪水从通红的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
他把弟弟拍醒,问他怎么了。
弟弟不会说话,也不会伸手要他抱,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他,委屈巴巴地流眼泪。
他去问隔壁小飞妈妈,小飞妈妈说这是梦婆婆在教宝宝学知识,宝宝学不会,被教训哭了。
梁宵严恨上了梦婆婆。
我的宝宝,你教什么呢?
教不会就不教了,凶他干什么呢?
他还那么小,不会说话不会要抱抱,受了委屈都没法说,连哭声都是小小的。
从那之后,梁宵严每天都努力教弟弟说话。
游弋学会的第一个音节是“哥”,第二个音节就是“疼”。
他告诉弟弟:梦婆婆再在梦里凶你,你就喊疼,哥哥立刻钻进你梦里把她打跑。
可是他能打跑弟弟小时候害怕的梦婆婆,却打不跑他现在害怕的梦婆婆。
他无能为力,他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他无数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年来的教育出了问题,让弟弟觉得他是这么的不可依靠。
挫败和无力交织在一起,让他像个不被允许参加战役的将军般垂下头,和本该被他保护着的弱小的臣民脸贴着脸。
弟弟的泪水流经他的皮肤,虽然只含有不到2%的盐,却锋利到割破他的心。
不是会说话了吗?
他冥思苦想也想不通:怎么就是不知道来找我呢……
身后窗子里的月亮渐渐爬上窗棂。
等海上残留的汽油全部清理完时已经接近午夜。
韩船长他们被安排到附近的酒店休息,偷油的人等天一亮就会被送到警局。
游弋和哥哥在办公室的浴室里泡澡。
这里的浴室太小,还没家里的一半大,但非常适合一丝不挂紧密相贴的拥抱。
梁宵严靠在浴缸边,拉伤的手搭在沿上,一条腿随意地伸着,另一条腿屈起来,游弋就趴在他屈起的膝盖上,脸被压得扁扁的,咿咿呀呀地哼着歌。
他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像一年前那样开心快乐,背对着哥哥,头发已经洗好了白面团子似的挽在头上,只露出大片白到发光的柔滑脊背,手撩起一小捧水从肩膀冲下去。
他喜欢玩水,这么少一点水也能让他满足。
梁宵严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玩。
无聊了就把他的头发散开,给他编小辫。
他会很多编头发的手法,弟弟留了长发后学的,一年前游弋失踪前他刚学会一个新的,想着一起出去旅游时给他编,还为那个发型买了一套很别致的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