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水落石出,逐蝶踪(第2/2页)
他不想加入什么狗屁清洁工小组,可这是活下去唯一的选择。
为了活下去,他被逼着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同事,还有什么退路?
迈着沉重的步伐,苏里南走到后备箱前,把裹尸袋拖了出来。
两个小时过去,这样的天气下,里边的尸体已经冻硬了。
“快点。”身后传来尼泊尔语的催促。
苏里南把裹尸袋拖到垃圾场上方,松手的刹那,他突然听见咻咻两声轻响,背后便接连响起人体倒在雪地上的声音。他本能地趴了下去,就地一滚,直接滚进了雪坡下的垃圾场里,同时摸出了腰间的枪,可还没待他找到袭击者的方位,一个冰冷硬物就抵住了他的后脑。
“别动。枪扔掉,双手举到头顶。”
这有些耳熟的低沉声音令苏里南不由一愕。
“薄,翊,川?怎么是你?”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背后的人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在他扔掉了枪后,将他的双手迅速绑在了背后,打的是个标准的水手结,绝对无法挣脱的那种,搜了他的身,将他耳朵上的通讯定位器一把摘下来,用枪打爆了。
“你这是......军事行动?不对啊,你不是已经退役了吗?”
薄翊川依旧没有理他,走到他的旁边,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丁成惨白的面孔与未曾闭上的眼睛露了出来,苏里南心头一震,连忙将脸别到了一边。
静了一两秒,他才再次听见薄翊川的声音:“你们老板的意思?”
苏里南点了点头。
在ZOO里,叛徒都是这个下场。
即便丁成其实都算不上背叛组织,只是从薄知惑手上吃了回扣,放了水,和他有些暧昧而已,在老板的眼里,就成了必须抹除的存在。
“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来找薄知惑的?苏里南没敢问出后半截,毕竟在ZOO少数几个知情者以外的人眼中,无论是蝴蝶还是薄知惑都已经成了个死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薄翊川肯定也以为薄知惑已经死了,毕竟,以他当时所在的位置,一定能亲眼目睹到国安局的直升机爆炸坠海。
这里是ZOO的总部,难道他是来报仇,来抄他们老巢的?
苏里南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别的人影。
单枪匹马?他知道他们总部有多少人吗?军火有多少吗?
他险些笑起来,脑袋上却被薄翊川套了个很重的头盔。
“这什么玩意?”
“干扰器,免得你脑袋里有什么追踪设备。”说着,薄翊川就抓住他的后领,将他从垃圾堆里拖了出去,拖到了森林里一辆雪地摩托上,蒙上了眼睛。不知在寒风中被薄翊川带着行驶了多远,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雪地摩托才终于停了下来。被拖到一张椅子上,蒙眼布被揭开,一瞬直刺双目的光线令苏里南睁不开眼,缓了几秒才适应过来。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小木屋,像是伐木工人住的那种,墙上挂着防寒大衣、鹿皮兔皮和腌冻肉,地上有不少伏特加的空瓶子,如果这个小屋是薄翊川的据点的话,显然他已经蹲守在这里有一阵子了。
薄翊川将他五花大绑吊在半空,走到一边将木柴扔进壁炉里,火焰燃起,寒冷黑暗的小屋渐渐暖和下来,他才摘下了防风面罩。
苏里南扬起眉梢打量着他——和几个月前那副模样判若两人,薄翊川胡子拉揸,发型也不是之前那种南洋贵公子的背头,及颈长发随意披散着,像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看上去很颓废,尽管如此,与防风镜内的那双漆黑眼眸对视上时,他仍然感到心下一凛。
薄翊川的眼睛简直不像人类的眼睛,像是受了重伤在垂死边缘徘徊的冬季流浪熊的眼睛。很久以前他在这片雪山森林里遇到过一次,那种熊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因为身体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复仇的火焰,会千里迢迢追杀仇人直至生命尽头,哪怕身中数枪,双眼都被打瞎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会拼尽全力将仇人开膛破肚。
显然,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失去了薄知惑。
但薄知惑还活着的秘密,他是绝对不能说的。苏里南心想。
“如果你来这里是想替阿惑报仇的话,我劝你别不自量力。”
“别提他的名字。”薄翊川一把掐住他的下颌,“我把你抓到这里来,不是想让你来劝说我的。”说着,他拧了拧台灯开关,将照着他眼睛的灯光调得更亮了些,然后将墙上挂着的一卷东西摊在了桌上。
伴随着金属磕碰声,呈现在苏里南眼前的是十几种利器,看得出来是用来拆解野兽尸体的,但很显然现在有别的用场。
薄翊川坐在了桌上,拾起一把剔骨刀,在他眼前晃了晃。苏里南立刻注意到上面血迹斑斑,还沾着几根毛发,但比起兽毛,那像是人类头发。垂眸看去,那些器具上也都是一样,他不由喉头发紧。
一个像是捕兽陷阱般的矛刺被固定在下边,正对着他的两腿中间,薄翊川拾起一只剔骨刀,刀刃搁在他双手束在头顶的绳子上。
“的确,你们ZOO的人都对老板很忠诚,但你们的忠诚是用利益和恐惧堆砌的,所以再忠诚也会有个限度。”薄翊川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缓缓切割着那根绳子,“上一个人,只坚持了十分钟,就说出了我想知道的东西,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比他坚持更久。”
苏里南屏住了呼吸,很清楚薄翊川已经退役了,婆罗西亚的军队纪律无法再约束他,何况嘎玛藏布这一带本来就几乎是一个法外之地,薄翊川本人更是一个目标明确的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剔骨刀将绳索切开了一股,他登时感到自己往下一沉,身体摇摇欲坠,囊袋几乎挨着了尖锐的矛,摇摇欲坠,再往下一点就要变成叉烧鸟蛋,这种慢慢叠加的极致心理恐惧远胜于身体上的疼痛,苏里南大叫起来:“我说,我说,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把你们总部坐标告诉我。”薄翊川扔下了剔骨刀,拾起了一把剔骨锥,尖端对准他的眼珠,“小心一点,别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