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4页)

果然也对应着周婉吟日记的时间:[今天,我辞去了首席设计师的职位,还狠狠甩了他,真可笑…全世界都知道他要结婚了,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wtf,他到底把我当什么?这几年就当真心喂了狗,滚吧贱男人,再也不见!]

这个时间,简泱记得很清楚,是莱森和惠妮特家族联姻的消息被媒体放出的时间段。

在这条日记后,有很长的空白期,简泱看到了中间被撕走的很多页。

简泱的眼皮突突直跳,直觉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略过这些被撕开的,再往后翻,竟然又到了一年后。

[撕掉了很多页,孕期的负面情绪太多,再看还是触目惊心。曾经福利院的院长和我说,每个孩子出生都该被祝福,我的出生不被祝福,但阿昱不可以。]

周温昱出生就在这一年年尾,十一月下旬,也就在两天后,他比简泱还小半岁。

周婉吟这时期的日记倒很平静,像个最正常的母亲,会抱怨周温昱经常哭,很闹腾,但知道真惹她生气了,又会讨巧地笑。

周温昱或许已经是她这段时间的生活里唯一值得记录的事情,而莱森的名字再也没有出现过。

简泱也能从这一段空白中推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莱森从小的生长环境,让他格外渴望功成名就,强烈的自尊心和占有欲也让他无法忍受周婉吟抛头露面,于是在集团危难之际和惠妮特家族联姻。

更阴暗一点,简泱猜测,莱森早就不满周婉吟随时可以飞走的优秀,他只想彻底将她掌控在手心。

周婉吟得知被绿,自然要分手离开。

莱森的控制和占有欲爆发,直接把人绑到了庄园,他或许对周婉吟有爱,但这个爱,抵不过他的自私。

周婉吟当然有在试图逃跑。

简泱看见她在日记复盘第一次逃跑失败的原因。

周婉吟提到她成功黑掉监控,别墅的佣人也没有发现她的消失,庄园大门的锁也已经破解,但最后一刻,竟是周温昱的哭声,引来了猎犬。

这时期,简泱还能看到属于周婉吟的乐观。

[这里真的太…大大大了,我再也不要买大房子了!!!还有阿昱这个死小孩,我回去要打你嘴巴!还是等你长大再懂事点,妈妈再带你跑吧。]

但一页页翻过去。

周婉吟的笔记越来越凌乱,简泱也感觉到越来越深的窒息。

第二次,第三次逃跑失败之后,庄园也逐渐成为了铜墙铁壁。

直到周婉吟在日记里提了一句:[技术更新迭代,我学不到新东西,破解不开,我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两三岁的周温昱,也经常被莱森关进黑暗的仓库。

周婉吟的精神也逐渐出现问题。

她在日记里说云像是塑料袋,罩着她头上喘不过气。花房里面的玫瑰也散发着恶臭味,她要全部剪烂。

米饭突然变成了蛆虫,吃一口就吐。

吐完以后,周婉吟惊恐不已地求着温蒂找医生,看她是不是又怀孕了。

简泱不知道莱森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究竟对周婉吟做了什么,才会让她从那样自信明朗的女人,在几年间成为日记里这个逐渐精神失常的女人。

[我梦见,我抱着阿昱一起跳了楼

风吹在脸上

红色的血浆炸开

我们都很开心

只不过,我要先杀了莱森]

[真遗憾,没能一刀捅死他]

[他说会报复我,但我会继续杀他]

这段时间的笔记,已经很难看出是正常人,纸张上还能看到血迹。

后面的页数越来越薄。

简泱的心也紧紧悬起,手指也不住发抖。

她看见四岁的周温昱被莱森操控着换掉了周婉吟私藏的避孕药。周婉吟在喝粥呕吐时,崩溃地被医生告知再次怀孕。

她每天都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行为也反复无常。

前一天还写熬死莱森。

后一天就写渴望死亡。

日记最后的日期终于定格在周婉吟离开前一天,这是她写的最长的一篇。

[阿昱,我知道你会偷偷翻我的日记

不认识多少汉字也非要看

阿昱很聪明,只有你发现了我的秘密

请别害怕,妈妈一点也不怪你

我更想忏悔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失职

说要带你出去,却太过弱小没有做到

说要杀掉莱森,却无法狠心沾染鲜血

妈妈眼里,你永远是乖孩子

就算以后做个坏孩子也没关系

妈妈会一直祝福你所向披靡

会有更多人替我爱你]

这段字后面,一字一句都是周婉吟极尽所能给周温昱做打算。

她告诉他自己的信托基金,股票账户,还有银行卡,不动产,还给他做了财产规划,甚至预估了风口行业,教他以后怎么投资。

简泱缓缓合上日记本,轻轻归位。

太阳西落,在阳光褪去后,傍晚的卧室,突然显得格外阴翳。

简泱坐在周温昱房间的梳妆镜前,低头,一下下擦着手上那把转轮手枪。

她正出神,直到梳妆镜出现人影。

周温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像是看不见她在擦枪,一言不发弓腰,将微凉的脸蛋贴在她脖颈,深呼吸一口,然后缓慢蹭动:“宝宝,我发病了,要做爱。”

简泱放下手枪:“做吧。”

她站起来,转身去亲吻他。

从梳妆镜直接滚到床前,两人谁也没说话,呼吸声却都越来越重。

住进泱泱温暖的身体里,那种灌着风的绝望和空洞是不是才能消失。

二十年,他实在太痛苦了。

泱泱要是能接受这样坏的他,不要答应莱森,不离开他。

好好爱一爱他就好了。

他可以跪下来乞求。

周温昱突然亲吻到满嘴咸湿。

他垂眸,是泱泱在落泪。

泱泱总是会被他弄哭。

不情愿会哭,疼也哭,爽更要哭。

周温昱现在区分不开。

但他真的很希望,她能因为疼一疼他而哭。

他讨好地亲吻掉她的眼泪:“我轻一点。”

满腔快要溢出来的痛苦和委屈,几乎要让周温昱开口乞求,求她给一点爱。

不要再让他死一次。

对周温昱的感情实在太过于沉重复杂。

简泱头贴在他心脏的位置,感受它的跳动,手在轻抚他胸膛的枪伤。

那年从福利院回来,周温昱迷蒙中求着她不要离开。

简泱还能冷静地思考,她不会成为他人人生的承载,这实在太累了,她做不到。

但现在,她竟想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不惜代价将周温昱从深渊里拉出来。

简泱闭上眼,轻声说:“明天,你教我用一下那把手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