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双喜镇(十四)徐宅鬼(第2/2页)

喜神座下一男一女两尊雕像动了起来,僵硬地从地上站起身,笨拙地向玩家走来。

“门外一共有七具雕像。”尚清北堪堪维持着冷静,下了判断,“关门是三对二,不关门就是三对九。”

杜小宇缩在齐斯身后,小声提议:“我们要不冲出去?到时候散开来跑,没准能跑掉……”

齐斯后退一步,将杜小宇让到身前:“你可以跑出去试试,加油,我看好你。”

杜小宇:“……”

说话间,雾气中的雕像又靠近了些,最近的那一尊距门槛只有一步,像是随时都会将脸贴过来。

稍远的几尊也能看清面貌,如出一辙的鲜红笑脸,眉眼间却尽是愁苦,好像那笑容是被硬生生凹出来固定住的似的。

尚清北不再犹豫,吃力地推动左边半扇门,将其重重地砸上。

齐斯则去推右边半扇,顺手抓起门栓,将两扇门插在一起。

身后,一男一女两尊雕像似乎是活动开了,灿烂地露齿而笑,嘴角咧到眼角,手臂跳舞似的肆意挥动,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我们这是被关里面了啊!”杜小宇抖得像筛子似的,声音带上哭腔。

人恐惧鬼怪,说到底是在畏惧死亡;而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是脆弱的。

尚清北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发白。

在喜神庙已经被鬼怪围住的情况下,关门是最佳决策,却不一定是一条生路。

和两个鬼怪共处于一个封闭空间,团灭只是时间问题。

诡异游戏不可能设计绝对的死局,一定有解法……三人中一定有人持有可以对付鬼怪的道具……

尚清北看向齐斯。

青年神色淡淡,极深的目光中好像凝着什么思绪,此刻正无声无息地向左侧的耳室退去。

都这种时候了,还藏私,他究竟想干什么?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在紧闭的庙门上响起,似试探,又似威胁。

“咯咯咯、咯咯咯……”

庙内,两尊雕像舞动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杜小宇双腿打着颤儿,手却伸进自己的裤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

正式玩家,哪怕再是无能,也不至于没有一点道具储备。

只是,普通的道具真的有用吗?

齐斯靠在棺材上,侧目看向神庙深处,手恰好按住棺材一角钉着的镇魂钉,眼睫微垂。

从进入这个副本以来,发生的事都太过怪异了。

第一天获得的线索相互矛盾,和主线任务直接相关的重要NPC更是提供了错误的信息。

作为一个解谜游戏,一开始就用大量干扰项将玩家淹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恶意满满,完全是一种处心积虑的针对,要置人于死地……

就像是……诡异游戏背后的至高规则要对他赶尽杀绝。

在赌博中作弊,本就是险之又险的招数,被发现的出千势必会遭到反噬和惩罚。

《无望海》副本中,他和傀儡师的博弈有作弊的成分在;规则的眼睛悬于头顶,未必无知无觉……

齐斯若有所悟,抬头侧目。

神龛之上,红衣的神祇垂下猩红的眼眸,目光悲悯,笑容戏谑。

……

【支线任务(必做):逃离徐宅】

另一边,穿繁琐嫁衣的女人蜷缩在宅院角落一处现成的视觉盲区中,屏息敛声。

在喜儿的房间触发支线任务后,李瑶便和刘丙丁失散了。

周围的场景在她眼前变成陌生的模样。

三进的宅院重重叠叠地环护,不像是现代的制式。

廊道间路过的穿马褂、扎辫子的仆役更佐证了她的判断——

她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双喜镇。

远处响起“踏踏”的脚步声,有两个仆役穿过半月形的门洞,走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

“小姐也真是的,非要嫁给那个小子。要我说就该将那小子丢井里,知道了那么多,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呵呵,怕什么?县太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个小小的县丞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说的也是,不过手头的那批货得尽快处理掉,别给逮着把柄。”

“处理起来不难,远近的镇上,那么多人缺媳妇……”

李瑶起先还听得有些迷糊,在听到最后一句后,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新闻报道中,喜儿莫名失踪;双喜镇内,喜儿以孤女的身份懵懵懂懂地出嫁。

——双喜镇专门为远近操办喜事,徐嫂年年带着镇上的男人们为人做媒,繁荣了整个镇子。

线索汇总,答案呼之欲出。

两个仆役越走越近,在厢房前停步,朝里头看了一眼,声音惊恐起来。

“小姐不见了!”

“快去告诉老太太,别是和那小子跑出去了!”

李瑶知道,仆役口中的“小姐”大概率就是她此刻扮演的角色。

她紧紧抿着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

仆役叫得厉害,动作却依旧稳当,继续沿着之前的路径向前,很快便只和她躲藏的地方相隔三步之远。

从李瑶的角度,能够看到他们苍白的脸和脸颊两侧的腮红。

用红颜料画出的嘴的位置裂开一条缝,上下两瓣正一开一合,发出以假乱真的人声。

他们根本不是活人,赫然是和真人等高的纸人,穿着纸做的衣服,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地飘来。

【镇中多纸人兵马,尽日阴晦。张生时陷梦魇,形销骨立,昏昏然不知其所以来】

李瑶的脑海中一瞬间翻涌出大量和纸人有关的恐怖故事,不觉后背发凉。

不能被纸人找到,得想办法逃出去——她该怎么办?

“原来你在这儿啊……”

耳后,一道尖细的声音幽幽响起,冰冷的气息吹在后脖颈上。

李瑶僵硬地回头,一张嘴角咧到眼角的诡异笑脸正贴上她的鼻尖,阴森而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