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劝君莫堕迷魂阵3(第3/4页)

她睡了过去,自然也不知张文澜是何时走的。

但那也并不是很重要。

她只是心疼他的劳累,为他的身体操心。

如今看似她身受重伤,可他也得陪她日日喝苦药。他每日都要去宫中,不知和他的皇帝商量些什么了不起的公务。待他回来,夜色便已经很深,宝樱已经倦怠地睡着了。

她最近嗜睡。

张文澜说这是好事,睡眠是身体对她的保护。她睡得越多,好得便越快些。

宝樱便信了他的说法。只是每次睡醒后,大部分时候,张文澜都不在她身边陪伴,都被绊在宫中,她难免有些情绪低落。

思来想去,宝樱将此归结为“思念”。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独守空闺的怨妇。

宝樱将这个想法,与夫君留给自己的侍卫长青交流。长青看她的眼神,好是……古怪。

长青道:“二郎如今事务繁忙,无法常日……陪伴夫人左右,也许是一件好事。”

宝樱与他在园中闲逛,二人一前一后,宝樱打个哈欠。她却不想再睡了,便揉着眼睛忍下那股困意。

宝樱扭头责备:“哪里好了?我算是有些明白,为何我与夫君已经成亲三载,我却常有些陌生感……就是因为他太忙了,总不在我身边。”

长青心想他经常不在,一则确实是皇帝施压,让他脱不开身;二则,他大约也怕露馅吧。

张文澜的药酒,是一切事件的药引子。

张文澜早就偷偷尝试用那药酒来勾着宝樱,他告诉她药酒致幻,宝樱自己试过后,觉得幻觉不算严重,便有些不当回事。

这便是张文澜降低宝樱的警惕心的手段了。张文澜为了得到宝樱,布局那么多,蛛丝马迹埋藏那么久。本就是为了最后时刻——一丁点儿药酒当然不严重,可如果张文澜将他壶中的药酒,全洒入温泉中呢?

张文澜自己常日服用那药,自然有些抵抗。而宝樱便没有那般幸运了。

如今这所有一切……岂不就是张文澜为宝樱编织的幻觉吗?

可长青什么也不能说,甚至不能暗示姚宝樱。

他已经引起二郎的疑心了。

当日夷山,他独自捉拿云野未果,虽然他最后用抓来桑娘而将功折罪,但长青觉得,张文澜未必相信。长青甚至怀疑,自己在夷山遭遇云野,听到云野那番荒唐的话……都是张文澜有意为之,张文澜故意创造机会,让他知道的。

二郎想做什么呢?

想试探他什么呢?

他跟着二郎那样久,都不能打消二郎的疑心。

他必须弄清楚云野说的话是真是假,在他弄清前,他不能再引起二郎的注意。

如今要紧关头,长青自然不能再给姚宝樱提供帮助了。

但他不能提供给姚宝樱帮助,如果是姚宝樱自己发现疑点,长青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所以,当姚宝樱提出去禁园玩时,长青依然默许。

宝樱喜欢张府的禁园。

这里是她和张二郎的秘密故园,代表着他们结伴同行的那段少年时光。他们的故人,都被好好安置在禁园中——

果真,姚宝樱一进去,仰头看到树间繁茂绿叶,心情便好极。

这些都是樱桃树。樱桃花开,樱桃果落,之后绿茂如故,静待明年的开花结果,这就是她与夫君的相爱证据。

宝樱仰望着树叶时,有路过的种树人停在路边,躬身朝她行礼:“二夫人。”

宝樱扭头,弯了眼睛。

她打招呼:“李叔,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园子里种树吗?你先前不是说,等你老了,你要去找你的儿子儿媳吗?怎么还不去?莫不是他们不给你养老?”

被问话的“李叔”,失神一下,望着这个明媚少女。

他目光看到少

女身后的挺拔青年,背脊便一下子绷直,千言万语不敢细说。那青年是张二郎的贴身侍卫,他们经常看到。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敢对张二郎生出反抗之心?

他们在这里,本就是用来成全一段孽缘的。

何况,他们如今能好好活着,不正是因为张二郎还需要他们吗?

李叔便露出笑,脸上的皱褶如菊花般,说着实话:“我儿子儿媳没有良心,不愿养我。若不是我来汴京投靠张二郎,未必有今天的日子。”

但他当年来汴京,不是投靠张二郎,而是鬼迷心窍,和其他人一道来打秋风,死皮赖脸要靠着他们相识的旧情,让那对初入汴京的少男少女大出血……

姚宝樱与李叔寒暄。

她在园中又遇到其他人——

“二夫人来啦。二夫人,多亏你与二郎收留我,不然我早活不下去了。”

“二夫人,我当年丢下你们,并非有意,我也是没办法,官兵追着,我怕被抓回去了……多亏你和二郎不计前嫌,还愿意给我口饭吃。”

“二夫人,这画室是我日日打理的。我每次看到这满墙画,就想到当年你们借住我家的事……哎,我当初觊觎你美色,对你、对你……咳咳,你已经不怪我了吧?”

“二夫人,你与二郎,当真心善,最为般配。”

长青沉默地抱着刀,跟在姚宝樱身后。他看着姚宝樱从一开始的淡定谦虚,渐渐地翘起了尾巴,颇有几分得意。

她真的相信了这些假象。

她相信了三年前,来打秋风的人没有被张文澜施展手段,几乎逼死人;她相信了人性本善,曾露出过恶相的人只是被生活所迫,最终仍会回归良善。

姚宝樱喜欢见到这些故人生活安康,被她和张文澜保护着。

她欢喜地要跃入画室时,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矮个男人。

那男人朝她局促地笑一下,挨着身便想躲回满园樱桃树后。宝樱脱口而出:“你不是去赌坊赌骰子,差点家破人亡,专门来求我的吗?”

男人一慌。

他一下子看到了宝樱身后的长青,长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噗通跪地,却强撑着:“二夫人,你记错了吧?我只是来找你们借钱,咱们在赌坊门前遇到的……我没有赌啊?”

姚宝樱:“不对,是夫君设计……”

这个人好慌,生怕一切事由在自己身上出现纰漏,张二郎找自己算账。他连声:“何曾设计?我一直在这里干活,是你们收留的我!夫人不愿承认,难道是想赶我出去?”

姚宝樱手撑着额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人。

她脑海中冷不丁出现支离破碎的一幕,出现自己和张二郎的争吵,二郎的强硬“你永远改变不了一个恶人”……但所有这些击向她心房的时候,她记忆又开始变得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