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春心一动弃万般16(第2/3页)

张文澜捂住她的嘴。

他道:“我只回答这个。你不能耍赖。”

少女眼神闪烁,暗露后悔之色。而她水波粼粼的眼睛很快定下来,痛快地、大义凛然地拉下他捂她嘴的手。

真是可爱。

他忍不住抱紧她,漫不经心:“如果不知我是弩箭高手,怎么会有人怕与我拉开距离?如果不诱人靠近,我又怎么真正放倒人?”

姚宝樱登时想到——

张文澜:“不错。那日你与我重逢,跑过来和我打招呼,我向你眼睛射了毒针……那才是我对付靠近我的敌人的真正手段。”

他犹豫一下,却还是抬起手,让她看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

他握着她的手,戴她一起摸指节下贴着戒指的一个小按钮。宝樱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射玦,但原来玉扳指下是可以打开的,里面藏了十根不同作用的毒针。阿澜公子如数家珍地和她一一解释,生怕她记不住不该碰的东西。

姚宝樱这才相信张文澜当日真的不想杀容暮。

姚宝樱:“原来你也舍不得。”

张文澜面无表情:“我与容暮非亲非故,谈什么舍不得?只是鸣呶在他身边,我担心鸣呶在官家面前添油加醋。君主与臣子的关系,向来是一门利益交换。”

姚宝樱长长叹气:“我劝你一句话:别人夸你的时候,你能别把自己说得很恶劣吗?正是因为你嘴巴很硬,还从不解释,我以前才那么不信任你。虽然我有错,但你是不是也需要反省?”

张文澜如同耳聋,他握着她的手,继续介绍他扳指上的机关。

宝樱跟着他玩他的戒指,他见她有兴趣,便摘下来给她。

她的指节细而白,还很柔软,自然与他的不同。他摸着她指节便有些恍惚,而她对于他肯摘下来给她这种事,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欢喜:“给我玩吗?不怕我弄坏吗?你这么相信我?”

张文澜:“只是提醒你不要假扮陌生人,随意靠近我。我就是你以为的那种坏人。”

姚宝樱:“你才不坏。”

张文澜抬眸,她将他的戒指戴在五指上玩耍。她张手去照太阳,目光追逐着日光。

这不是什么精巧的玩意儿,还藏着许多致命毒。他的射玦是害人的,她难道喜欢么?她会因为喜欢他的射玦,而喜欢他么?

他因她的喜欢而羞窘,又因她的喜欢而忐忑。而她只是眉目飞扬,眼波流彩。

她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将戒指还给他的时候,姚宝樱眼中还是带着笑的。

姚宝樱由衷感慨:“阿澜,你真是世上最聪明的狐狸精。”

姚宝樱:“哪位工匠帮你做的啊?”

张文澜:“我贴身用的东西,怎么敢放心别人?”

姚宝樱盯着他。

张文澜扯嘴角:“你又觉得我思虑甚毒,居心叵测了吗?”

“不要冤枉我,”姚宝樱大声,又声音放低放软,笑嘻嘻道,“我在想,你如此心灵手巧,小十与小十一肯定对你很感兴趣……不过嘛,鉴于你现在想捉拿全部‘十二夜’,我暂时不会告诉你小十与小十一的藏身处。”

张文澜道:“我才不稀罕。”

宝樱:“你不想见我的朋友们么?你不稀罕么?你真的不稀罕么?那我好伤心啊。”

然而那说着自己好伤心的女孩儿,眼睛却在笑。而说着自己不稀罕的青年,双唇动了动,还是输给了他的渴望。

张文澜知道她故意,心中微恼。他猛地别开眼,也故意气她:“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们江湖人。”

姚宝樱停顿一下,说话很慢:“我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因为你兄长当年的事吗?其实、其实……也许你应该问问大伯的看法。”

“他是好人,与我怎能一样?何况那只是一方面,”张文澜说,又停了一下,他道,“我不喜欢江湖人,因为你是江湖人。”

姚宝樱迷惑。

张文澜眼睛轻轻地颤了一下,语气却很淡:“你们来去自如,难受控制,对我的世界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日光宛如草木葳蕤,盛开在这个破陋寝室。日光照在它平时找不到的角落里,俯视着那潭淤泥。长在淤泥中的花也是花,那潭淤泥中传来的花语,第一次被姚宝樱听到——

“你们都是一样的。

“如果我拥有的东西全都无法打动你,你真正要的东西是我无法控制的——那么,我如何才能留住你呢?”

张文澜轻声:“樱桃,我厌恶你。我厌恶与你一样的人。”

可是,阿澜公子,你若真的厌恶我,你的眼神又在说什么,你搂住我腰的手为何收力,你的心跳又为何突然跳得飞快?

那么,厌恶是因为恐惧失去么?我让你……如此恐惧么?

姚宝樱痴痴然,慢慢跪直,收紧搂他脖颈的手,低头看着他的眼睛。

二人一仰视一低头,仰头的那个抱着她,低头的那个坐在人怀中。他们的姿势调反,正如他们的立场对立。

可喜欢,是世上最不受控、最疯狂、最没道理的一种感情。

姚宝樱小声:“这样,来留住我啊。”

她低头,发丝落到他脸上。如一只蝴蝶栖息芳草般,少女在他唇上栖息了一下。

青年不动。

他的眼珠子如琥珀石,像定住一般动也不动,但她看到他的眉棱在跳起。她好像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

她如此欢喜,又如此心酸。

为何他会这般患得患失呢?在她不了解的时刻,他都经历过些什么?

张漠告诉她的,张伯言说过的,并不是全部。

真正那样长大的人是张文澜,不是诉说张文澜经历的旁观者。旁观者只知冰山一角,但在张文澜与姚宝樱相识的时候,他已经长到了十九岁。整整十九个春秋,他独自度过。

真正的张文澜告诉她,他父母双亡。在他编造的谎言中,他是不是真的希望自己父母早亡?

宝樱眼眶发热,怕被张文澜看出来,她捂住他的眼睛,去低头亲他。

她挪开手的时候,他湿润的眼睛如同淋雨,他仰头反追她。她没有拒绝,很快被亲得倒在了床上。

她躺在本就凌乱的床褥间,脸上热意、眼睛热意、心脏热意都让她承受不住。她前所未有地喜欢,她搂住他脖子,撒娇般地喊“阿澜公子”。

她喊他的时候,他明显一顿,呼吸开始乱了。

他的气息落到她颈上,他的手拨弄她中衣领口,宝樱很快呼吸发软,腰腿战栗。雪白的肌肤,微拢的山光,朦朦胧胧浮动……他竟因此畏惧,面热心跳。他勉强逼自己停下来,抬头观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