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房(第3/4页)

理论知识和亲自下水还是不一样的。借助实践,李然学得不慢,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笨蛋。

半小时,李然已经学会狗刨式游泳。他不管好不好看,会了就有成就感。

“喝点水。”上岸后迟蓦递给李然一瓶电解质水,荔枝味。

两人肩上都搭着条宽大的毛巾,坐岸边,迟蓦目不斜视,拧开瓶盖递过水看前面,泳池的水仍在荡漾不止。

可旁边那条又白又细腻的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把余光挤得看不见其他。迟蓦一口气喝完一瓶水,喉结剧烈滚动着。

李然的眼睛却不大老实。

从迟蓦换完衣服,下水、上岸,他都暗戳戳地瞅人家。

不是好色,是好奇。

他不懂什么黄金比例、倒三角身材,但能看出迟蓦的身体有种喷薄欲发的力量感。羡慕。

好像迟蓦一条胳膊就能制服他让他不能动弹。

而且,还有那儿……

紧身泳裤。

自己和迟蓦,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这种想法什么时候在李然这种干净老实的脑子里出现过?他颇感惊世骇俗,立即将眼睛挪向其他风景,欣赏泳池里的水纹。

李然没太多好朋友,上洗手间也都是单独去,不好意思,太腼腆。

他哪里体会过完全不拘小节的男生间的相处,拿出来比较是常事,互相嘲讽是日常,一块儿约厕所都得比谁尿的远谁尿的时间长,全是证明肾好的方式。

不像他,多看迟蓦一眼都觉得是自己脑子脏。

又不是没穿泳裤。

迟蓦的好像能戳死人啊……

“还学吗?”迟蓦问。

李然垂眼说:“有点累。”

“嗯,明天上山,正好保持体力。”他拉李然站起来,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李然乖巧站着。面对面真不好,眼皮一垂就能看见,越比较越心寒,同是男人。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他们回房间了。

小时候的事李然能记得的不多,他记不清李昂照顾他的时候有没有跟他睡在同一间房里。从李然有清晰记忆以来,他觉得都是自己睡,没和其他人同睡过。

李然以为自己要睡不着。

他报名和迟蓦一间房时没想太多,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想。

省钱嘛,而且都是直男。

房间面积很大,床的外围像客厅,两张床中间有过道,装潢主暖色调。

两人洗漱完,到自己床上盖被躺好,李然双手抓着被角,躺得笔直板正,盯天花板。

……睡着了。

庄园附近约五公里外的地方有座山,海拔不高,1000米。

众人喜欢爬这座山,没有缆车,途中坎坷,自东面上去从西面下来,难易适中。

正常速度下需要耗时五六个小时,全程欣赏风景,脑子里没有工作没有烦扰,只有爬山。

今天没有大太阳,天阴,但不暗。有风,丝丝凉意与山里的自然一起吹过来,心旷神怡。

大部队没有结伴而行,谁也不等谁,比赛似的。

李然从小到大的运动量就是每天早起骑山地车、从校园百米冲刺回班,学校每天中午十点大课间组织的广播体操,和体育课上的跑步。

他不打篮球不跑马拉松,不和其他男同学打成一片,身上如果有浅显肌肉也只是因为体脂率低,瘦出来的,不是因为锻炼。

刚到山脚下时,李然面上不明显,实则开心得要飘起来。

尝试新事物的新鲜感,让他充满力量。他来爬山,只跟随大部队,不做攻略,不做计划。

听说海拔一千米,换成平地路线一公里,走路一二十分钟就到了。李然觉得这座山头两个小时就能盘下来。

手机上的运动步数更新至一万步时,李然干劲满满;更新至一万五千步时,李然觉得脚有点疼;步数超过两万后,就是这五千步的质变,令李然大腿疼髋骨疼,上楼梯时疼下楼梯时也疼。

他可怜巴巴问迟蓦:“哥我们还没到吗?哥……什么时候到呀?哥我们什么时候回酒店?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哥下次我就不来了吧……”

累归累,喊归喊,李然的心情却从始至终没有落下去过。他看见绿油油的树叶要摸,路边十棵树被他非礼八棵。

迟蓦始终注意着他脚下,看他乱跑,再把他拉回来。

山上有野猫,怕人类,但又讨好地喵叫。李然知道它们受过欺负,可是又很饿。

一边警惕两脚兽的靠近,一边得活下去祈求食物。

来时李然背着书包,在里面塞满零食和水,在山脚时就被迟蓦拿过去挎在肩上。

每看见一只野猫,迟蓦也不问他要不要喂,直接从他书包里掏出小面包和小香肠,递给李然让他喂。李然撕开包装尽量把东西往野猫旁边扔,迟蓦接过他手里的垃圾,路过石头堆砌成的垃圾桶时再扔掉。

快爬到山顶时,天没暗,但豆大的雨点啪啪地砸下来。头顶树叶有缓冲,走在小路上的人淋不到。

无数片树叶被雨点击打,自然的乐声让李然产生一种疏离又莫名向往的神圣。

他从来没有旅过游,也没有看过风景。

“蛙趣,遇水则发遇水则发啊。但是下雨就行了,老天你可千万别打雷啊,不然这全是树的也不知道要劈死谁。”一众员工里,华雪帆和朋友与李然他们进度差不多,她嘻嘻哈哈地说道。

下山途中,李然就一直在担心会不会真的打雷,树会不会真当引雷针,会不会真劈下来,会不会真把他劈死……

脑补比他磨磨唧唧的爬山速度快多了,还吓自己一跳。他默默地靠近迟蓦,最后又默默地抓紧他衣摆。迟蓦以为他累了。

但李然说:“我怕死。哥你长得高……雷先劈你。”

他就是太紧张,试图开个玩笑。但没有幽默细胞的人开玩笑也不好笑,显得笨拙,令迟蓦感到一抹啼笑皆非的诡异可爱。

迟蓦说:“你真孝顺。”

六个小时的行程,全靠两条腿,对李然这样的新手来说实属有些为难。期间迟蓦说背他,李然正好经过一个身残志坚的男生佝偻着腰背,一步一个台阶地下去,像七老八十的老爷爷。

他拒绝了迟蓦的提议。

回到酒店李然就觉得自己的腿不是腿,是铅水。

他也身残志坚地洗了个热水澡,忘记带睡衣,穿着长到膝盖的白浴袍,腰带在腰间系住,横七竖八地随手一拢。

出来后直接往床上一趴,拖鞋朝下“啪嗒”掉地上,他连动都不动。

既不把自己翻个身正面躺床上,也不把自己往中间挪挪,就那么脸埋枕头里趴床边,一条小腿伸出床外,小腿肚白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