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晚安(第2/3页)

皇帝:“任意皇子都行?”

礐渊子摇头,“入梦传神谕者,需是童子身。”

气氛凝固住了。

其余皇子的脸色冷了下来。所有皇子中,只有年纪尚幼的五皇子符合。

皇帝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山中预言一事后,他对五皇子总犯着层膈应,不知道哪位臣子忽然来了一句:“谢将军好像也未曾娶妻婚配。”

有几名右相一派的大臣险些也跟着点头,男人最容易在美色上栽跟头,在座的一些没少想方设法给他塞美人刺客,结果都失败了。

谢晏昼并未否认。

皇帝心里膈应加倍。

卧榻之侧,好像有一只猛虎已经伸着爪子踩了过来。

在他内心的烦躁快要攀升到顶峰时,一道身影不疾不徐走了出来:“陛下,臣愿代劳。”

容倦施施然站在场地中央。

不少官员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位好像被继母下毒,早早就不举了,上次便是靠这点翻案。

皇帝求证的目光也看向大督办。

督办司对这些臣子的私事,可是了如指掌。

大督办点了点头。

居然还有一个孤品。

皇帝此刻看容倦,可谓前所未有的顺眼,比起前两个人选,下面的这位臣子,那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他大手一挥,同意了茉莉花所请。

眼看容倦走向场中央,直接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这回轮到容承林费解。他握着杯盏的手一紧,不过很快,他又冷静地松开了。

“也好。”如此瞩目的位置,或许可以一箭双雕。

另一边礐渊子获首肯后,早有准备,道童领着宫人去抬丹炉。

他则对容倦道:“烦请大人先去沐浴焚香。”

容倦:“义不容辞。”

冬日里,容倦劳驾自己美美去暖屋泡了个澡,身心舒畅,最后偷塞了两口水果,补充一下维C。待他回来时,面色都红润了些。

场上丹炉已经开始运作,佛道双方更是辩论不停。

争执辩驳中,礐渊子抽空给他指定了位置。

这是双方在那晚雪夜达成的约定。

容倦同意让礼部将辩论时间定在初一,礐渊子则要配合他,在皇帝面前上演这么一出。

指定的位置也是很有讲究的。按照事前要求,容倦需要有丹炉做遮挡,不可太近,但又不能太远,相当于冬日蹭了一个免费地暖。

此刻他步履从容,衣冠楚楚朝着东南一角而去。

路过熟人,容倦面色沉静,腹部微抽,轻声腹语礼貌打着招呼。

“晚安,玛卡巴卡。”

“晚安,汤姆布利伯。”

“大家晚安。”

大督办:“…”

赵靖渊:“……”

谢晏昼:“晚安。”

众目睽睽下,容倦洗洗睡了。

系统暂时封闭了听觉,今早被迫早早抵达皇家寺院的容倦,他很快便不省人事。

交易的本质是利己,容倦的目的很明确,他疯了才去当速记员!一场辩论写下来,手都要废了,过后各自还要整理各自的记录,相互核对映照,进行总结提取。

咸鱼睡觉,工作量通通闪开!

今日辩论才是重中之重,面对突然就寝的少年人,大臣们有什么想法只能内心念叨两句,视线也不好多加投入,防止被皇帝认为是在走神。

辩论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

一位年近七十的僧人痛斥道家无君无父,礐渊子:“你们寺院塌了。”

僧人提出道与空的本质区别,礐渊子:“你们寺院塌了。”

从《道德经》到《玄妙内篇》,期间礐渊子不乏大量引经据典,只是落脚点全部停留在一处——

最近大量寺庙坍塌就是上天给的预警,继续纵容佛寺侵占良田,恐怕还会有更多天罚。

几个来回后,一些经验老道的僧人开始察觉不对劲。

三番四次提到天罚,所谓何故?若是没有其他论点支撑,道门辩论必输无疑。

官员们可就没有这个警觉性了。

现在距离辩论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快坐不住的大有人在,加上大家都是天未亮就朝这边出发,越听越困。

除了有点功夫在身上的武将,还有吃了丹药精力格外充沛的皇帝,没几个能扛住的。

礼部的官员最痛苦,恨不得手脚并用来做记录。

长期保持同一姿势,容承林腿负担就更重了,肌肉微微痉挛,整个下肢像是僵掉了一样。

但他面上没有流露出多少异色,仿佛意志永远是第一位,甚至能主宰躯体。

看到外面天色反常的有些昏沉时,方才满意。

“呼~~”就在他用钢铁般的意志支撑时,容倦早已从盘膝到卧倒,大家还得夸他睡的好。

不知道梦见什么,期间容倦还小小砸吧了一下嘴。

“……”

一个人入梦时的香甜状态是装不出来的,僧人和道士论的论的都快打起来了,能在这么吵的环境下如此快的入眠,中途还一直没醒过,让人不得不怀疑他还真遇到神仙入梦。

文武百官彻底听不下去和尚和道士都在说什么,偷偷朝容倦投去羡慕的目光。

“就差给他一觉睡到天黑了。”

正暗戳戳地想着,天地光亮骤然减弱。

一语成谶,光亮进一步遭到极速抽取,不少负责记录的官员手一抖,整张纸都毁了。

众人纷纷朝外看去,仅仅数息之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顷刻间抹除太阳的光亮。那瞬间的黑惊得人险些原地站了起来,有官员下意识惶恐道:“天狗、是天狗吞日……”

话音未落,整个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唯一零星的火光,是从丹炉的特殊火门中乍现,可惜根本不足以照亮视野范畴。

有人惶恐,更多人试图寻找光源,容承林面无表情坐着。

日蚀。

太史局那位果然有些本事,推断准了日子。不然若是有误差,还得另外想办法将辩论拖延几日。

他立时屈指敲了三下杯盏,一名僧人接收到信号,悄无声息离开自己的位置。

京中有见识的官员不少,很快也有人反应过来:“莫慌!是日蚀,阴侵阳。”

“太史局是吃闲饭的吗?事前居然没有测验出来。”

原因被道明,却丝毫无法减缓在场者的慌张,自古日蚀多是不祥之兆。

加之礐渊子先前不断强调天罚,潜意识里被种下的恐惧种子开始破土发芽。

皇帝本就贪生怕死到极致,稍微一点状况就紧张得不行,再次厉声呵斥宫人去点灯。

混乱的脚步声中,先前那僧人原本是朝丹炉而去,却意外撞到了人。

他连忙调整了方向,结果又撞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