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宫变(第2/3页)

幽州白痴一句话,容倦莫名像是整个团队的主心骨一般,大家都在盯着他。

【小容,当心皇帝他挟天子以令诸侯!】

“……”

话糙理也糙。

皇帝却在听到群臣的话后,强行让自己维持最后的冷静,“爱卿可有办法?”

余光掠过场外的刀光,容倦沉默稍顷。

他思考片刻,冷静道:“陛下,眼下只有趁乱走。”

群臣反应过来,没错,反正不能堵在殿内。

留在这里就困兽之斗,只有趁乱突围出去,才有机会联系京城周边的守军!

容倦和他们殊途同归,地形不够开阔,万一自己被发现异常,侍卫反手就能给他一刀。

皇帝朝侧门处走得最快,只是当他往前行了两步,胸腔内顿然气血涌动,周围人未曾反应过来时,猛然喉头一阵辛辣。

“陛下!”有人惊呼。

陛下吐血了!

皇帝身形晃荡,旁边的长白眉太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在他即将栽倒时,是容倦扶住了他。这一扶,皇帝袖中几瓶丹药哐当摔落大殿,昔日重金炼制的保命金丹散落一地,他咬紧牙关:“朕无碍,走!”

容倦垂眼冷看这位帝王。

皇帝只想走,未曾注意到上方夹带嘲讽的目光。

伴随他一声令下,群臣拥着他往外撤离。皇帝近日在云鹤真人的丹药下精神愈见好转,身形却越来越消瘦,只是几步路,便好像是用尽了力气,只得死命抓住容倦的胳膊,无形中带着他一并往前。

容倦:“……”

别闹。

出殿,侍卫掩护帝王撤离。

西侧殿门连接游廊,可帮助避开主路,周遭还有小型建筑群躲避。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众人过分跳动的心脏稍稍和缓。

皇帝快速前行,仿佛就要见到曙光时,谁知抄手游廊另一侧,一抹宫裙忽而缓缓站定。

容倦侧立在旁,与远处的皇后相视一眼。

后者带着女官自拐角处出现,身上的饰物在回廊阴影中,色泽冰冷。

“皇后娘娘?”臣子们面面相觑。

此地离后宫甚远,皇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久前才纳闷女眷被请进宫一事,苏太傅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皇帝脚步顿住,在看到皇后妆容完好,衣服也很整洁的情况下出现,脸部肌肉都抽搐了好几下。

怒火翻涌,让他开口展开质问前,喉头一热,又吐出一口血。

不但皇后在此,角落紧接着传来略微沉闷的吱牙声。

轮椅推进,其上坐着位精烁老者,一并出现在众人视野范畴内,俨然是云鹤真人。

皇帝看到他时怒目圆睁,却听见道士衷心劝告:“陛下还是别动了,动的越多,对身体反而大不利。”

“朕待你不薄!”

云鹤真人整理衣袍,没有回答。

皇后身边女官扫过臣子们变色的脸,提声道:“今天是赏花设宴的好日子,诸位大人亲眷目前一切平安,只要大人们不做无畏抵抗,遵从先皇旨意。”

皇帝嘴角还挂着血丝,闻言勃然大怒:“一派胡言,休要听她们胡说!”

皇子们惊慌附和:“不错,这都是叛军阴谋,哄骗我们,想要挑拨离间。”

辩驳的话语明显没什么分量,皇后设宴也不是什么秘密。

御史台冲上前手指着皇后方向,想要怒骂她们挟持妇孺的无耻。然而真正对上皇后平静的目光时,莫名有些发怵,口中的逆贼硬是没有说出口。

容倦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幕,连最刚的御史台都软了,其他人更不必说。

毕竟若皇后都选择和叛军沆瀣一气,他们还有何出路?

“贱人!”皇帝死死盯着皇后,没有因为愤怒擅自上前,谁知道拐角处有没有埋伏。

自古帝死后辱,臣服一群逆贼,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陛下为何如此惊讶?”皇后语气一如往昔温柔:“您为抑制外戚,苛待臣妾母家,还以莫须有的罪名,惩治发配了臣妾的弟弟。”

“他酒后失言,和亲王结交,是你主动让朕惩罚于他!”

皇后笑道:“若不如此,臣妾弟弟哪里还能有命在?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昭荷当做物件,一会儿要许配将军,一会儿让她和亲,她可是您唯一的子嗣。”

皇帝目光有一瞬的躲闪,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厌恶和憎恨替代。

“陛下不顾惜子女,各位也一样吗?”皇后看向其他朝臣:“一个遭天谴,吃了那么多药丸的皇帝,诸位还要力保于他!”

此处只有屋檐遮挡,强风灌入,仿佛要将一切都吹得四分五裂。

皇后的话如重击砸在众人心底,下一刻,真正的绝望来临。

拐角处,出现了更为密集的身影。

迎面而来的那道身影群臣再熟悉不过。

谢晏昼神情冰冷,手中长刀流下的血液汇积成水潭,战靴碾过时,血水被践踏的声音格外刺耳。他身后跟着一众甲士,各个提着佩刀,刀尖随着步伐迈进,在地面留下一道划痕。

皇帝瞧见京畿驻军:“你,连你也……”

京畿驻军早有谢晏昼授意,立时道:“为了家人,臣也别无他法。”

但凡皇帝平时信任点人,他也就告密了,但正如容恒崧的警告,这位陛下从来是宁错杀不放过。

百官闻言更加忧心各自亲眷。

其中工部尚书沈安脸比宣纸还白,严格意义上说,他和右相才是最先反的,如今旧的叛军被剿灭,新的叛军又来了,他压根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工部尚书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他不再迟疑,一把推开周围人,朝对面跑去。

哪怕谢晏昼再看不惯自己,总不可能在这时候下杀手,否则哪里敢有人叛降?

噗嗤。

步子还没彻底迈开,腹中被捅了个血洞。

工部尚书僵硬回头。

皇帝抽出软剑,神情狰狞:“谁敢!”

容倦愣了下,靠,这老贼居然随身还偷偷藏了把凶器!

幸好他好人有好报,没出头。

看到皇帝腰藏软剑的一刻,谢晏昼目光亦冷了下去,沉声道:

“昏君得位不正,有愿拨乱反正受降者,可不追责。若有愿交出昏君者,官居原位,另有赏赐。”

在座哪个不是有妻有子的,目前看,叛军又稳占上风。

别说臣子,侍卫都开始动摇。

短短一会儿功夫,禁军反了,深信的道士反了,皇后也背叛了,众叛亲离,皇帝几乎想要癫狂地大笑出声。

尚未发癫两秒,一道声音忽而细细传来,莫名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陛下,他们迟迟不动手,肯定还有顾忌,有顾忌就有商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