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寻找逃尸的第三天（修）

艾尔塔城，四季如春。

明媚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耀在碧波泛滥的田野之上，生机勃勃。

“这糟糕的天气，还要持续多久，不是说越往北，晴天就越少吗？”不合时宜的嘟囔声。

红发青年的眼底发青，面色不佳地咒骂着天气和黑心商贩。

他手里的瓶罐只剩下了一半，里面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明明说了要幼兔的血，到手却一股鸡腥味，可恶卑劣的人类。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非要撕了那商贩的手脚。

“别站在那儿，和个傻子一样，这个城市不如罗德纳城开放，对血族的接纳程度很低。”

压低的女声传到了怀亚特耳中，“如果你被发现，引起了长老会追兵的注意，那我向光明神发誓，一定会让你……”

最后几个字没有吐出来，但怀亚特却明显感到下面一阵寒意，像是被人凉凉地扫了一眼。

“下流、阴险、狡诈。”怀亚特的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

教会的人不是应该最注重圣洁和贞操吗，瑞琪儿怎么能想出这么下三滥的威胁，简直和那帮满肚子坏水的巫族没什么两样。

怀亚特思维发散，难不成她是个老处女。

这些修道者天天说着为光明神献身，怕不是憋到疯魔了，才变态地祸害他人。

一想到自己被个皮肤松弛，老态龙钟的老女人摸了一遍，怀亚特就生理性地感到了不适。

具体表现在他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瑞琪儿顿时嫌弃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真不知道江无带着怀亚特做什么，难道是开战时用来威胁的人质？

这么看倒是还有点优点，实力不够，没有尊严，软骨头也好拿捏。

封印起来送去教会，压在圣池下刚好。

又走了一会儿，在怀亚特忍不住要问瑞琪儿，是不是要一直跟着自己之前，他们终于在下个路口分道扬镳了。

只不过藕断丝连的，是瑞琪儿放在怀亚特身上的跟踪咒，和跟在瑞琪儿身后的小蝙蝠。

瑞琪儿倒是不担心怀亚特会跑。

他好歹是个血族亲王，如果竭尽全力跑路，她是拦不住的，能帮忙驾驶飞马到这儿，怀亚特一定有什么原因不能走，这些恐怕要等江无醒来才能知道了。

瑞琪儿的步伐加快了一些。

艾尔塔城是教会重点掌控的城市之一，其城主是一位虔诚的光明教徒和修道者。

换言之，和教会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瑞琪儿选择这座城市休整的原因之一。

他们将马车抛在了艾尔塔城的郊外，进行销毁后，就入城里找了个临时的落脚点。

除了相对安全，艾尔塔城作为南方与中心城市的交通要道，信息流通极快，有大大小小数个情报据点，而其中能最快整合出这些情报信息的人，非是那位在这座城市驻扎了半辈子的城主莫属。

瑞琪儿没有和她打交道的经历，她是半道被兰德尔重金挖来干活的。

兰德尔上位不过十几年，这位城主却是上任教皇拨下去的。

大抵会有些麻烦，但江无怕是要再等些时间才能醒来，她总得在这期间做点什么。

咒术女巫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神色微敛。

……

黑暗。

没有尽头的黑暗。

浑身都酸痛无比，身体像是老化的零件，运转的时候，还能听到内部嘎吱作响的声音。

江无知道，是自己使用的能量过度了。

真是麻烦……

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想再睡一会儿，大脑却只能这样清醒地昏迷着。

江无试着呼唤了一下321，果然没有得到回应。

这里的神志是封闭的，就像是一场沉寂在黑暗中的梦魇，难以挣脱。

江无不再挣扎，选择了静默地等待。

在混沌的黑暗里，时间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

过去多久了？

几分钟？一个小时？又或者是几天？

他无法判断。

这原始的黑暗勾起了江无的回忆。

在最初的最初，伴随他的便是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

孤独，是棺材诞生以来，生出的第一个情绪。

他并不厌倦这样的黑暗，只是……希望有一个存在能陪着他。

有人陪着他，就更好了。

可是除了他，谁能忍受得了这寂寞无边的黑暗呢？

那种空虚感萦绕在他的躯体灵魂之中，催促着他去寻找。

谁都好，来陪着他吧。

他们可以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没有道理的祈求，像是夺命的亡魂那般。

他不知道这份祈求对其他生命来说是灾难。

他也不关心这些。

终于，他生出了完整的神志，知晓了自身是怎样的存在。

原来他是口棺材。

但棺材里面为什么是空的呢？

他的尸体去哪里了，为什么只留下了一口空棺在原地。

他透过深渊的裂缝，看见外面的天空，也看见了困住他的这一隅之地。

那封印很弱很弱，只要他迈出一步，就会破碎了。

可他始终没有走出那一步。

棺材应该在土里待着，或者等尸体给他建个陵墓，总之爬上岸是不行的。

江无如此想着。

他也不太喜欢土，所以还是等尸体出现，自带个陵墓过来吧。

靠着憧憬的想象，江无睡了一年又一年。

时间飞速流逝，花草枯荣更替，飞鸟来来往往，只有他停在那里，偶尔翻个身，像是被遗忘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热闹了起来，不断有会飞的人在天上乱飘。

第一具尸体被扔下来时，江无期待地把自己的棺材盖打开，尸体跑了。

第二具尸体被扔下来时，江无亲自做了装修，尸体一动不动。

第三具，第四具……

身旁的尸骨堆成了山，却始终没有一个进自己的躯壳里。

明明他张了那么大一个口，但那群抛尸的不知怎么回事，每次都打擦边球。

这事让棺材郁闷了很久，以至于他偷偷地生闷气，盖上棺材盖，不再给外面的尸体机会。

直到某天，他久违地想晒太阳时，一打开盖子，啪嗒掉进来一只。

万万年过去，深渊底下，守株待兔的棺材终于蹲到他的傻兔子了。

真好，他连太阳都没晒，啪的盖上盖子，生怕尸体跑路了。

这就是他和小漂亮的初遇。

小漂亮就是他的天选尸体，万万年没人掉进来，就他来了，这不是天命良缘还能是什么。

翻涌的情绪不断燃烧，倏然，一阵轻柔的触感把江无从回忆的漩涡中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