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大院茉莉花十五(第3/4页)
好厉的一张嘴,竟是三言两句就将她以往刻意塑造的形象毁了个七七八八,比她那个姑厉害多了……
她咬了咬牙,暗中掐了身侧的袁梅一把。蠢货,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帮忙吗!
她没收敛力道,掐得袁梅差点跳起来。她忍着几欲出口的痛呼,从田芳身后冒出头。
“茉莉……”她举起手,有些尴尬的摇了摇,“真巧,在这里碰到你。”
“你们认识?”赵凤兰面露紧张,她怎么还认识田芳身边的人。
“舍友,您和我爸送我去学校时她还没来,所以没见过。”顾茉莉解释了一句,看向袁梅,“你和这位阿姨?”
“我姑姑。”袁梅目光闪躲,表情透着一种不自然的僵硬,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顾茉莉微微眯眼,记忆里原身和这位室友并不算熟悉,或者说她和宿舍所有人都没有很亲近。
一是如今才入学没多久,大家认识时间本就不长,二来原身性格有点娇气,不太适应集体生活。
纺织厂大院虽然离京大有段距离,但都在京市,想来回倒也不算多难,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宁愿坐电车回家住,或是顾大壮有空骑车过来接她。除非第二天有早课实在没办法,她才会住在宿舍。
如此下来,她基本没有和室友多交流的机会,关系也就停留在了半熟半生的状态。
而和她一样情况的,还有眼前这个袁梅。
原身曾听其他人闲聊时提过,据她自己“说”,她是京市本地人,父母都是军人,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
她们在说起这些时,语气是羡慕的,并没有怀疑。因为无论是从袁梅的日常开销,还是穿着打扮,以及用的物品档次上看,她家条件确实不凡。
可是现在,她说田芳是她姑姑?
“血缘上的嫡亲姑姑吗?”她唇角含笑,盯着她的眼,似是随口一问。
袁梅越发僵硬,想到她们一个宿舍,一个学校,若是被她知道,只怕很快全学校的人都会知道,便怎么也张不了口。
然而在场还有其他知情人。
“不是你和顾阿姨那样,是中间还隔着好几层的表姑。”贺权东瞥了眼行为怪异的袁梅,微微皱眉。
她的户籍、档案都是他妈亲自办的,自然清楚她和田芳真正的关系,当时还在家里和父亲嘀咕过,说田芳拎不清,费这么大周章帮助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累得她跑前跑后。
当时父亲还训了她,说她做了城里人也瞧不起乡下人了,是不是真的亲戚又有什么重要,一个村t子里出来的,自己有了能力当然能帮一把是一把,尤其还涉及孩子读书这么大的事。
把他妈气的,和他大吵了一架,贺权东对此印象很深。
“是,这孩子不是我亲侄女,是我瞧她读书有灵性,可是家里穷,上头又有好几个哥哥姐姐,没办法继续供她读书,这才把她接到了身边。好在她也争气,果真考上了京大。”田芳握着袁梅的手,满脸慈爱。
现在都说要解放思想,那旧社会的重男轻女自然要不得。女人也能顶半边天,这是妇联经常宣扬的口号,她虽不在妇联工作,却在实实在在的帮助底层女性,努力解决她们的麻烦,带领她们共同进步,不比那些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也不做的强?
她飞快睨了眼吴秀莲,她可是也在妇联工作。
果然吴秀莲的神色好了很多,望着她的视线恢复了柔和。
可袁梅却面色发白,随即脸胀得通红。
在认识她的同龄人面前被揭了老底,她又难堪又愤怒,各人的目光让她更加无地自容,明明没人说话,她却仿佛听到了无数讽刺的笑声——
“瞧啊,就是她,一个乡下丫头,故意装成城里姑娘,还说自己是独生女!”“呸,没钱装阔,丑人多作怪!”
她难堪至极,很想掉头跑掉,手却被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田芳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前的机灵劲完全不见了。
附和着说她的好,真切的感激她啊!多好的扭转其他人印象的机会,就被她白白浪费了。
果然在乡下长大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她讪笑着转头,“这丫头还害羞了。”
顾茉莉看看她,眸光落向袁梅。她也穿着一件针织衫,样式还很眼熟,正是昨天顾桂英拿回来的那件“幸子衫”。
一件要她一月三分之一的工资。
再看下身,健美裤,小皮鞋,皮面光滑锃亮,鞋边没有丝毫磨损,一瞧便知定是才买不久,新上脚。
如今皮鞋一双大概在五十到一百三之间,她这种,脚后带着跟的牛皮鞋最起码也在一百多。
她又看向她的手腕,因为被田芳抓着,毛衫袖子微微上卷,露出其下的一点表盘。
进口手表,比顾家齐送她的那支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她窘迫的理了理头发,发间一个蝴蝶发夹闪闪发亮。
带着水钻的。
这一身行头,单她知道的这些,加起来就要三百了吧?
怪不得从没人怀疑过她的说辞。
可是她从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家里?刚田芳说了,她家穷,连学费都交不起,即使有钱,也不可能大手大脚为她置办这些。
田芳给的?她没有工作,贺家开销应当都是贺璋给生活费,三百块在他的职位也算笔大开销了吧,他会舍得?
瞧他对贺霖的态度,也不像是会惯孩子的人,何况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妻子的同乡人。
再看田芳,她穿着朴素,除了有意表现质朴外,只怕也是条件不允许所致,不然哪个女人不希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尤其同院子里还有个以前的“情敌”对比。
自己没钱拾掇,却能让“侄女”有能力装成富家千金,如果她很疼爱她也能说得过去,可刚才她好似看见她掐她了。
顾茉莉眸色微冷,问贺权东:“我姑说贺霖在大院曾有偷盗的传闻,确有其事吗?”
贺权东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是。”
贺霖在大院名声确实不好,都说他手脚不干净,不仅偷拿家里的钱,还和外面的地痞混在一起,偷的钱全胡花了。
“怎么确定是他拿的?”
贺权东望向田芳,可是这位母亲亲口说的。
贺璋每月给的家用都有数,足够一月的开销,但她经常不到半个月就会再要一次,次数多了,贺璋不免问起,家里需要用这么多吗?
她支支吾吾,被逼急了才说“她把钱放在固定的地方,可总是不翼而飞”,而藏钱的地方只有贺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