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页)

他也生得一双墨瞳,一手轻轻抚着少女的后背,一面默不作声地抬眼,转眸,将在场的其他人看得分明。

摇光珩视线一定,看向对面,一袭缃色法衣的长老。

他时常领弟子外出,对于各个宗门间的大能都有所耳闻,当下一比照,也就辨认出了符颂今的身份。

不过,这位符长老的神色……

似乎有点奇怪。

失魂落魄,如遭逢了凶信噩耗一般。

摇光珩垂眸,手指微抬,顺着小徒弟披散的长发滑落,又仔细拢了拢她的散发:“这是怎么了?”

少女的手还环在他腰际,摇光珩感触分明,她的手指带上了一点力气,紧紧攥着他后腰的织物,又伸手一指,仰头向他控诉。

“他抢我东西,还把我的发簪弄坏了……”

少女又强调了一句,貌似委屈得很:“师父,他把你送给我的发簪弄坏了。”

玉欢宫的小少主,是会找长辈撑腰的性子吗?

无论是符长老也好,怀里的小徒弟也好,摇光珩隐隐察觉到某种违和感。

除了她控诉的事,这里应当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

她既然选择主动依赖他,他也不会拒绝。

小徒弟控诉完,又重新埋进了师父胸口,手也继续攥住他后腰的衣物,不愿离开。

她突然举止亲近,摇光珩有些无奈,浅笑中又流露出明显的包容溺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任由徒弟紧紧抱着他,手也轻轻放在她背上。

摇光珩没去看一侧察觉不妙、战战兢兢的丹鼎宗弟子,而是直接看向此地的长老:“见笑了,我这徒弟年纪不大,还是离不开人。”

“没想到第一次远离宗门历练,就遇到了这种意外。”他面露些许忧愁,“不知贵宗的弟子,需不需要开口辩解呢?”

他默认少女口中的话即是事实,毫不掩饰、全心全意的偏袒她。

一番话由他说出来,仿佛师父偏袒徒弟,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

符颂今自己都没察觉,他眼里倒映出这对师徒抱在一起的画面,身侧的手攥紧了垂下的袖口。

他的视线落到了摇光珩手上,男人的手掌宽大,轻轻搭在少女的肩头,半搂着她。

师徒之间……

怎么可以如此亲密。

身为师父,难道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他甚至还送了那孩子发簪,那岂是可以给徒弟的礼物?

符颂今嘴唇翕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凭什么指摘这对师徒?

不如说,他凭什么身份?

他如今,算什么?

那孩子已经拜了别人为师,她已经是旁人的徒弟了。

他如今只是一位陌生的长老。

思绪翻飞,符颂今的脸色愈发苍白,像是被抽去了所有血色。

凝眸的神态却又有些悚然的冰冷,直直紧盯着男人搭在少女肩头的手。

摇光珩眸光微动。

传闻里,这位符长老明明是宽和温柔的性子,可眼下一见,却莫名让他觉得冷漠,甚至有些隐隐的敌意。

他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指尖一动。

非但没从小徒弟的肩头收回,反而上移,轻轻按住了她的后脑,让她更深地埋进师父胸口,以身安慰她。

彼此的打量、试探不过瞬息,见他抱着少女不松手,符颂今微微牵动嘴角:“料想应该确实如…这位小友所言,实在是我宗管教不周,还望…道友见谅。”

三言两语,承认了一侧的丹鼎宗弟子有错,男修有些不忿,有心辩驳,却遭了自家长老一道禁言符。

符颂今不曾回眸看他,只是察觉他的动作,随手勾了道笔触,足以让这弟子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无他,符长老为人虽和煦,却也是个大乘修士,岂是他可以插嘴的。

自知不好,这男修再无半点得意的神采,面色灰败。

摇光珩倒是扫了他一眼,随后客气道:“素来听闻符长老爱护弟子,没想到也明辨是非。”

疑似出了结果,他怀里的少女动了动,意图侧目去看,却被师父的手挡了回去,不让看。

符颂今望着少女被遮住的侧脸,动了动嘴唇:“…自然。”

师徒之间,怎么可以如此亲密。

心里如此想法,他却露出个轻柔的笑容:“我见道友颇为眼熟,不知是哪一宗的长老?”

摇光珩也回以微笑:“比不得贵宗门,是万兽宗,我带弟子出来看看赏丹会的盛事,也顺道,接我这个小徒弟回去。”

来历瞒不住,不如如实相告。

“是吗。”符颂今笑意轻恍了下,并不想从他口中听得徒弟的字眼。

他鲜少讨厌某个人,此时却真心实意,生出了些隐晦的恨意。

他又道:“那样易容的发簪属实巧妙,既然是被我宗弟子弄坏的,我身为长老,教导无方,自然得替弟子担起责任,不如交由我修缮。”

“符长老言重了,不过一样普通的法器,就不麻烦您动手了。”摇光珩婉拒。

他怀里的少女却动了动,仰头看师父。

摇光珩垂眸,不知她想说些什么。

从方才到现在,栗音是有意扑到他怀里,同他亲昵,好刺激昔日的攻略对象。

可是,攻略对象无意间提及发簪,她忽地觉得奇怪,直接问了出来。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当然知道她在丹鼎宗,可具体位置呢?

怎么她刚一出事,师父就径直赶了过来。

面对小徒弟的问题,摇光珩还没出声解答,对面的符长老却话音温柔。

“这位小友原来不清楚?那易容法器上其实有两道灵蕴,一是易容,一是追踪。”符颂今轻声挑开些真相。

师父属实不该送徒弟发簪作为礼物。

他只是想让他的小徒弟知道,她现在的那个师父,对她心术不正、居心不良。

明明是有意挑拨,符颂今身侧的手却再度攥紧。

为人温和良善不假,他从不曾挑拨旁人的关系,此时甚至觉得自己面貌丑陋。

摇光珩抬眼,仿佛未觉他的敌意,微笑解释:“我这弟子年纪尚小,第一次出门游历,做师父的不免要多上点心。”

他的解释能说得过去,至少,他怀里的少女就完全被他骗了过去。

符颂今听见她声音清亮:“原来如此,师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师徒一派融洽和睦,少女甚至愈发钻进了师父怀里,甚至蹭了蹭他的胸口,男人只是温柔地望着她,丝毫不阻止。

符颂今死死看着。

不、不对,他明明就心怀不轨。

他也是师父,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