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少女落步静谧, 一只手背在身后,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明明是细微的动静,落下时却像钟鼓,不知是谁心口的闷响。
“师父。”她又低低喊了一句,在男人怔住之际,几步走到他面前。
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腕素净,什么配饰也无,捉着一支折下的、新鲜的黄牡丹,递给了他。
她好像短暂地出了一趟门,没有离开太远, 回来时, 顺手折了一支师父喜欢的花。
符颂今神色恍惚, 视线落在花瓣上,竟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音音……”他轻轻念了一句。
那执着花的手于是动了, 他的小徒弟微微蹲下身, 把花枝别到了他的耳畔,作为回应。
黑发簪入一朵黄牡丹, 和他的容貌相辉映, 分不出到底花朵好看,还是人更貌美。
符颂今眼眸微抬, 望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有一点浅浅的弧度,似乎来见师父,是件很高兴的事情,嘴角则勾起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注意到什么,她微微歪了歪头, 有点困惑:“师父?”
师父的眼睫上缀着几点微茫的水光,纤长的鸦青色里,仿佛点缀着几点闪烁的星芒。
他方才垂泪,濡湿了眼睫,眼底也晕开了一抹浅浅的红。
此时似乎身置梦中,隐约失去了某些感知般,符颂今神色迟滞,看着面前的小徒弟。
小徒弟忽地轻笑了一声,在师父无措的神情中,抬起手,轻轻捧住了师父垂泪的脸。
她的唇和齿动了动:“师父,好漂亮。”
轻浮的意味隐隐弥漫开来,以下犯上,不过如此。
符颂今眼睫轻颤不止,一下扣住了小徒弟的手腕,却迟迟无法扯开。
牡丹自然是极好看的,他的小徒弟眼瞳微动,反复扫过师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挑起了嘴角:“师父……”
她又轻轻笑了:“痛苦的样子,好漂亮。”
她像是被牡丹颜色吸引,凑了上去,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眼角的泪,好似衔去了牡丹花瓣上的露珠。
虽然只有一下,美人师父的神色却愈加痛苦:“不,不可……”
他呢喃了一句,攥住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止不住地颤抖,却始终无法将以下犯上的小徒弟拉扯开。
是美梦,也是噩梦,无一不是泥沼,让他深陷其中痛苦、挣扎……
还有些许隐晦的贪念。
心音服了药才寂静下去,此刻又流泻了出来,淤积在他的心口。
【还不够…远远不够……需要更多……】
他还需要更多。
“不,不可……”符颂今又呢喃了一声,这次像是对自己说话。
师徒之间,怎么可以如此逾矩……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他只能这样想。
不若如此,他无法回顾,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他做错的事情太多,过去和此刻,无论进还是退,都是错。
眼睫翕动,滚落了一滴泪。
痛苦无从掩饰,可怜师父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心口也接连起伏。
小徒弟的兴致却似乎更高涨了,又凑上去,有意染指漂亮的师父。
符颂今微微撇开脸,躲开了她的意图,可手指仍旧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推开。
师父不让她乱来。
小徒弟没有强求,停下了动作,忽地道:“师父,你想不想知道,我离宗后怎么样了?”
她主动挑起话题,符颂今转眸看向她,看着小徒弟一张一合的嘴唇。
“师父,我死了。”她轻声说道。
栗音顿时察觉,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变松了,“师父”面上的血色也猝然尽失。
觉得这样还不够,她继续道:“因为师父拒绝我,还把我赶了出去……”
栗音顿了下,酝酿出些许泪意,楚楚可怜:“我好害怕,因为师父赶我出去,我也不敢回来,师父不要我,我无家可归了,只能自我了断……”
无家可归,自我了断。
一字一句,一点点敲碎了符颂今的心口。
压制多年的心魔,被彻底放出。
【她死了,被你生生逼死了。】
【都是你的错,你怎么能狠心把她赶出去,除了师父,除了你,她还能依靠谁……】
心音大盛间,那些数百年来的自欺欺人,也如泡沫般轰然破裂。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没能寻到她的身影,一度祈祷,她在世间的某个地方生活着。
直到现在,真相摆在他眼前,再也无从逃避。
栗音分明看见,师父墨瞳浸润了水液,他眼睫几番翕动,又坠下一滴泪。
“是师父的错……”符颂今缓缓开口道。
方才那些痛苦,此时都化作了极深的愧疚,把他彻底拖入了另一个沼泽。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挣扎了。
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栗音又一次凑了上去。
她这次不再满足于衔取他眼角的泪,可怜师父陷入了愧疚的池沼,令她毫不费力,逾越了师徒的界限。
符颂今眼睫颤抖,找不到理由,也无力拒绝她。
趁着师父闭上了眼睛,能放开做的事情也变多了,声音窸窸窣窣,她的动作瞒不住师父。
符颂今攥住她的手腕,扯开她还是放纵她,无声的挣扎中,他的手终于松开,放了下去。
小徒弟愈发逾越,远远称不上规矩。
她的意图明明那么直白,不加掩饰,和昔日乖觉可怜的小徒弟不大相同,可符颂今已经不忍心,再对她道出一句拒绝。
师父轻颤了一下,眼睛仍旧闭着,和默许无疑。
栗音的动作于是更大胆了,很快,她面临一个老问题,采补印记要留在哪里。
她望着师父逃避般的神情,采补印一出,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发现,虽然他的小徒弟回来了,却变成了一个魔修。
可师父心软,想来,她只要扮扮可怜,让他愧疚,让他痛苦,就能逼迫他放任她。
打定主意后,印记开始无声构造,在师父看不见的地方,在他的后腰上。
魔修的功法不算友好,符颂今唇隙溢出一声闷哼,眉头紧蹙。
似乎意识到不对,美人师父霎时僵硬,就在他挣扎着要睁开眼睛,直面现实时,些许芳泽落在鼻息之间。
只是简单的亲吻,足够堵住师父的嘴巴,也一并攫取了他的所有心神,让他无力分辨,却有心逃避,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就这样吧,本来就是你欠她的。】
【她既然想要,你给她就是了,就算是师徒,就算逾越了规矩,你敢说…你不想要吗?】
【再者,那男人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你才是她真正的师父。亲吻也好,合修也好,你的身体,才是最适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