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就想问你一件事。”她顶着张清冷仙气的脸, “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喜欢……? ?
景林琥珀色的眼瞳扩大,视野空茫,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他脑子灵活, 裴瓷这句话突兀又奇怪,但已经想不到去思考了。
喜欢。
好喜欢。
特别喜欢。
每分每秒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想要靠近你,成为你的伴侣。这是爱,是爱啊, 我爱你啊。
而如果自己不是景林,不是这样难堪的自己,他都能认真的、恳切地告诉她。
如果给他的时间宽裕,他会计划一场告白仪式, 从仪式开始到结束, 从天气时间场地到人员服装, 他都会亲自操手,以期达到最完美的结果。
可惜他是景林。
他的出生、家世、长相,他糟糕的人际关系, 扭曲的人格,都不足以与她相配。
而景林应该做的是……
抽离所有浓烈的情绪, 景林唇角微弯,重新变回一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喜欢啊。”他脸上是戏谑的笑容,“裴家的大小姐,安塔公学的校花,谁不喜欢你啊。”
“大家都被裴小姐迷死了。”
如往常一样,他深而重之的情感,被他用戏谑的腔调残忍解构。
他不需要让她知道,这是没必要的事, 反而徒增烦恼。
“大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景林一副好奇的样子,却微微侧脸,避开直接和他接触,笑吟吟地说道:
“是想让我从头到尾夸你一遍吗?你别说,我夸人技术一套又一套的,你要是……”
他嘴里扯着有的没的,叽里呱啦地说了很久,但不会让人觉得无聊。裴瓷没阻止他,她盯着景林的眼睛,即使景林不看她。
而再多的话总有说完的时候,在景林口干舌燥地停下时,裴瓷再次问道:“你喜欢我吗?”
景林:“……”
“喜欢啊。”景林叹了口气,“我不是回答了吗?”
“真的喜欢?”
“是啊。”景林笑道:“不然我还说谎吗?”
“裴小姐,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难道这是你重新想的恶作剧吗?这么不放心我和叶清玉在一起吗?但是我都这样了,你还……”
由于裴瓷的靠近,他突然卡壳。
“你,你……你还……”
景林的声音都开始抖颤。
他实在受不住,想和她分开距离,但又在要做的时候,又没出息的不想动。
此时,裴瓷的身体还在一点点地贴近。她的身体,像一株纤弱的莬丝花,缠绕在这棵不见生机的枯树上,肆意地掌握生长的节奏。很快,手臂相缠,她与他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这……
这是梦吗?
景林神色怔愣,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她……她要亲我吗?
那,那要等等吧,他得有时间将嘴唇舔/湿,不然亲着不舒服。
等等——
这不是梦! !
景林眼瞳骤缩,突然大脑宕机。他眼睛痴痴地盯着这张脸,可惜,在快要接近的时候,裴瓷的动作戛然而止。
“喜欢我吗?”裴瓷再次问道。
停到这里的裴瓷,好像在暗示他,只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就能得到这个奖励。
裴瓷到底想做什么?
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
“啵。”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鼻尖缭绕着清香,风一吹,香气散去,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
但是。但是,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吻。
来自裴瓷。
她亲了我。
大小姐亲了我。
她拿走了我的初吻。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的景林整个人一颤,随即变成一座僵硬的雕塑。而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裴瓷带着点愉悦的语调响起,他愣愣地抬头,只见少女清冷的脸上漾起稀薄的笑意。
这次她不再是询问,而是笃定地说道:“你喜欢我。”
“啪嗒——”
景林的世界碎裂了。
不该知道的。
裴瓷不该知道。
怎么办?
他会觉得我恶心吗?
一个花花公子,一个所谓拥有一足球队前女友的少爷。在他人的评价中,永远与各t种桃色新闻挂边。而他所在的家族,也是出名的淫//乱,而公开承认的私生子,就有七八个。
深谙娱乐本质的景家,也将自己融于娱乐,成为饭桌上的绯闻谈资,收割庞大的流量。
而这就罢了,让景林最不解的,是家庭的绯闻。不到六岁的景林,已经看过不少和他年龄无关的事。这来自他的父亲,也是她的母亲。他们的脸上都是蒸腾着红粉色的雾气。
Family。
景林写上这个单词。然后在单词下面,将男人和女人的简笔画中间画上爱心。
“相爱是组成家的基础。”景林补上批注。
这是他的观察所得,而由此推出,他的父母并不相爱。
他没有家。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女人睁着红润的眼睛,满脸的惊讶,“你父亲当然爱我,而我,也当然也爱她。”
“她在你朋友的床上。”
“我曾经也在他朋友的床上。”到底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女人叹了口气,“我们有爱,只是更遵循欲//望,你可以理解为开放式婚姻。”
景林不说话。
女人想到之前保姆清理房间时找到的漫画。漫画是淡粉色的封面,讲着男女之间的爱情,带着点哲学的韵味。翻了几页,女人觉得实在扯,于是失去了兴趣。
而现在想来……
“没想到我们景家出了个情种。”女人慨叹道。
“爱情?忠贞?”女人叹了口气,“你的意识能掌控身体5%的细胞,但你控制不住你多变的精神和亢奋的身体。况且……”女人托着下巴,“你毕竟是我和景程生的孩子,你更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会成为你们这样的人。”景林说道。
“啪啪啪。”女人鼓掌道:“那你要努力了。”
“没办法吞掉景家,就只会被景家吞噬。不过这些还太早,你首要做的。”女人慨叹道:“是从你一种兄弟姐妹中,稳固你继承人的位置。”
景林攥紧手指。
为了脱离景家,景林做过很多努力。计划在一步步的推行,但在实现的时候,他已经满身泥泞。
“没什么必要吧,少爷。”合作伙伴送来的女人涂着猩红色的嘴唇,“毕竟,在外人看来,你已经烂的差不多了。”
景林没反驳,只是点了男模进来。他退到客厅,咿咿呀呀的曲调,隔着闭合的小门传出。这种声音,他听过太多次。恶心的同时,难堪的躯体也会发热,仿佛在证实女人的猜想。他拿起水果刀,冷酷的划烂水晶桌面上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