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第2/3页)

齐晨忽然上前,掩住她的嘴,目光微动间,竟然竖起一道屏障,将方才的谈话之音围在此处。

橙花莫名其妙看去:“你做什么?”

齐晨竖指于唇前,眼神扫了卫常在一眼,这才附耳道:“我只是怕隔墙有耳。”

橙花叹气:“你这疑神疑鬼的老毛病,罢了,这才是你。”

交谈间,她转过头去,不想放过这来之不易的八卦,但刚一转头,就对上卫常在那略微怔忡的神色。

“你怎么了?”

她再度伸手晃了晃。

他们先前在朝圣谷有过交集,她又早早听闻卫常在大名,但没想到,这位天之骄子谈一句话能出神两回。

“那不是喜欢。”他终于开口。

橙花神色讶然:“你的眼睛都要贴到她身上去了,我感觉你化成鬼都得飘在她周围,这也不叫喜欢?”

齐晨轻咳:“橙花,慎言。”

卫常在心中微动,但又忽然想起荀飞飞一事:“你之前说,林斐然与荀飞飞十分登对,又有一段良缘,但全然不对,你的话不可信。”

橙花一噎,嚅嗫道:“那只是我觉得登对,你又如何笃定这话全然不对?”

卫常在并不避讳:“因为我亲自确认过。”

橙花也不是服输的性子,被他噎过,又岂能不还回去。

“你若是不喜欢,又为何去确认?他们有没有良缘关你何事?听你这话,我只闻到浓浓的酸味!你分明是嫉妒荀左使!”

卫常在长睫低垂,似是无法承受一般轻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里与橙花谈及一些无趣之事。

“嫉妒?我没有这样的体会。”

他修行天人合一道,首要摒弃的,便是嫉妒、憎恨、厌恶。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是以谈不上摒弃,但他见过许多。

太徽、清雨、裴瑜,众多弟子长老,甚至是张春和——

人有我无,便会心生嫉妒。

与之相伴相生的,是杀意。

他那时的确对荀飞飞生出杀意,但却不是因为人有我无。

慢慢是心悦自己的,她既未移情,又何来的人有我无。

当真如此吗。

……

卫常在缓缓闭上双目。

他轻声问:“但我看到她的时候,并不觉得高兴。这又是为何?”

橙花疑惑:“怎么会?”

她还想细问,便见卫常在倏而睁眼,看向他们二人。

“你们一个是凡人,一个是修士,若只满足于夫妻身份,不寻求大道,相伴时日便不足百年,这便是你们要的?”

齐晨眼色微寒,却还是淡声道:“道友慎言。”

橙花抱着花筐,侧目看了齐晨一眼,神色虽然有些低落,但却不觉遗憾:“我并无灵脉,而且有寒症在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上修行之路。

但未来渺然,若总是想着以后,纠结这个纠结那个,反而忽略了眼下可以相处的百年时光,岂不是得不偿失?”

卫常在眼睫微动,静然看了橙花许久,又道:“但这并不恒久。”

橙花不解看他:“之前就听你说过,夫妻不恒久,那时不好意思问你,你觉得多久算久?”

“……如日升月落,如潮涨潮退,如四季轮转。”

“你这是要天地同寿?!”

橙花无比惊讶。

“或许在修道之人看来,我们凡人渺然,一如蜉蝣蝼蚁,可放观宇宙,修士难道就不渺然,难道就不似蝼蚁?修士不得长生,你所谓的恒久,置于寰宇中,难道不也与百年无异?

与其贪慕万年久长,我们更愿意着眼朝夕!”

橙花哼声:“而且所谓万年,也不是一个一个朝夕堆叠而出?我们若是连百年都不渡,又何谈万年?”

万年久长,与眼下朝夕。

卫常在眼中渐渐聚起微光,他再度看向橙花,竟毫无芥蒂地行了一个道礼。

“多谢指点。”

“我也能指点人?”橙花满头雾水地看向齐晨。

她一个凡人,甚至连私塾都没上过几年,难道还能指点这位天骄修士不成?

齐晨若有所思地看过卫常在,又看向橙花,不知在思索什么,忽而走上前来,只对他道。

“橙花尚且年少,又不通道法,方才所言只是有感而发,全然谈不上指点,只是道友聪慧过人,自己从这无心之言中窥得几分清明罢了,与她并无关系。”

卫常在静静看他,已然听懂这人的言外之意,他是想将橙花摘开,将一切感悟归到自己身上。

他不解缘由,只是猜想,这人或许是不想橙花与外人有太多牵连。

这种感觉他明白。

“那便是我自己感悟罢。”

橙花不明所以地被齐晨带走,临走前仍旧笃定:“虽不知你为何见她时不觉开怀,但情意不是只有一种表达,若不然,你为何拼死也要拿到那株紫兰!”

卫常在垂目看去,忽然间,青光忽现,一枚平平无奇的花种落入掌中。

这是他从钓坛中取出的东西。

指尖微动,几根荆棘从花种间抽发,将那朵凝霜紫兰缚在其中。

……

夜游日是林斐然在妖界过的第一个节日,又是第一次充当如此瞩目的护法,她做得十分认真,就连那场暗杀都暂且压在心中。

这是独属于如霰的庆典,众人欢庆,不该因她而破坏。

直至夜游日结束,她静静看着荀飞飞几人将那男子压入牢狱,这才收回目光,又在如霰的示意下,默然回到住所,准备尽早休息。

但躺到床上,她仍旧神采奕奕,双眼瞪如铜铃一般望着帐顶。

“再不睡,会长不高。”

身侧传来一道悠悠的叹息,正是伴她许久的剑灵。

她此时坐在床边,无声看着林斐然的睡颜。

林斐然并不担忧:“按照我父母的身高推算,我最多也只到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了。”

剑灵无声笑开:“好罢,今日那个非要夺花的孩子,是昆吾剑主,可我还不知晓他的名字,你与他很熟吗?”

林斐然点头:“我以前在道和宫修行,他与我是青梅竹马,有过婚约,但后来解了,如今没有什么关系。”

“婚约?”剑灵有些诧异,“他吗?相貌确实不错,可性情不适合你,为何会与他订婚?你很喜欢?”

金澜剑灵一口气问了许多,却一直没得到回答,便转头看向林斐然,甫一望去,便见她埋在被子中,只露出一双净澈的眼看向自己。

她默然片刻,遮面的帘布微动:“怎么这样看我?”

林斐然却突然开口:“我好像还没问过,前剑主是哪一位圣者?”

金澜剑灵道:“剑主十分低调,乾道少有人认识,说出来你未必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