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这倒是林斐然第一次主动。
如霰先是有些惊讶, 但也不过一瞬,随后涌出的便是细细密密的心喜,他齿间微动, 想要为她的这份主动奖励些许熟悉的香甜,但还未咬出血色, 便被林斐然制住。
“不需要这样。”她微微离身,如此开口, “我已经总结过了——”
她仍旧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眼上, 似乎不好意思与他四目相对,可掌心处却又传来一些痒意,那是眼睫抚动过的触感。
她分明是睁着眼的。
他的手拢得并没有那么严丝合缝, 以至于她偶尔能从那罅隙中看到外面的光景, 而他却只能看到她被遮上的双眼。
如霰微微后倾,倚着梧桐枝干, 没有撤回自己的手,只是有些无奈道:“你真是——”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 林斐然便开始展示自己复盘后的成果。
如霰为人傲然, 却生着一双桃花目, 唇型也不同常人,唇角处微微上翘,晃眼一看,倒像是含笑,可他眼中又时常没有笑意,便不由得带上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她最先吻下的便是他的唇畔,那里上扬而少有动作,总是合在一处,微微一抿便会化开, 鲜少碰到的地方,也比其他地方更为敏|感。
果不其然,他的吐息又热了两分。
随后便是形状饱满的唇中,他的唇色向来如同将熟未熟的石榴,内里润着红色,边缘处却又带着浅淡的粉,那里微微张启,吐露出潮热的呼吸。
如霰平日里虽不显,但他到底是练枪出身的,讲究大开大合,因此,不论是吐息还是韵律,都与她这般练剑的大相径庭,就像上次亲吻那般,难以合拍。
好在她以前练过一段时间的长棍,枪与棍同,所以能琢磨一二。
他们的吐息从腰腹而起,灌于胸中,韵律绵长,这是为了将气送到四肢,以此支撑那样横贯的动作,故而呼吸吞吐会比剑客慢上四到五息。
林斐然配合着这样的节奏,故意放缓呼吸,几乎能听到心跳在耳膜处跃动的声音,比起平时来说,要慢得多。
亲吻这样的事,讲究的便是你来我往,林斐然并不知晓,她这样有理有据的复盘、有条不紊的动作,给如霰带来了怎样惊异的感受。
第二次与人亲吻,他便感到一种几乎要与她融在一处的错觉。
在如此同频的呼吸中,他近乎沉溺,喉间也发出一些令人而热的轻|喘,抚在她后颈的手向旁而去,压在她肩头,不是推拒,反倒更像是将她压向自己。
好学之人,琢磨什么都很快。
一吻毕,如霰已是满目潮红,遮覆在她眼上的手不知何时落下,撑在她腰后,呼吸不匀,翠眸一瞬不瞬看去,林斐然已经抿抿唇,兀自坐直了身子。
他很难说是更喜欢第一次那样,还是第二次这样,但无可否认的,他都感到餍足。
林斐然的确精力旺盛,但她几乎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无意的事上,能够分出心神来琢磨这个,已是十分上心,足以说明他的不同。
而她那份做过这等事后,便立即移开视线的青涩,更是几乎攥住了他。
如霰指尖微动,手才刚刚抬起,她便凑了过来:“怎么了?你、你的情期是不是还没结束?但书上说最多只有七日……”
林斐然显然被他这副情态镇住,误以为他还在情期,如霰忍不住笑起来,却只摇了摇头,哑声道。
“我只是,太满意了。”
他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赞赏,如此坦然的态度,倒是又叫林斐然闹了个红脸。
高而茂密的树间,两处异色的袍角还未分离,人却已经端直坐好。
她转头看他:“快子时了,你要回去休息吗?”
如霰背靠枝干,面对着她,一腿屈在她身后,一腿半蹭在她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她腰间垂下的绦带,再一次摇头。
“再等一会儿罢,我还是第一次觉得经脉如此平和。”
林斐然目光微动,纵然如霰以前说过,他有异症,灵脉时常都处于暴动的边缘,故而平日都经受着一种隐痛,以致于夜间无法入睡,后来用过云魂雨魄草后,疼痛减轻些许,却没有完全治愈。
这些都是他偶尔说出,只在一大段话中掺上这么一小句,匆匆一语带过,就像是怕林斐然记挂在心,导致他在她眼中的模样有所折损。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提及,但也仍旧是点到为止。
“那便再多待一会儿。”林斐然没有追问,只是坐在枝头,撑着他几乎有些卸力的腿。
夜风寂冷,但吹到这点暧昧时,不期然转作暖热。
此时此刻,林斐然自然想到秋瞳的话,于是转头看向如霰:“之前在人界时,你在看疯道人的游记,里面有为你治病的法子?”
比起问句,这倒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他了解林斐然,林斐然自然也不遑多让。
如霰目光微动:“怎么忽然问这个?”
林斐然略作叹息:“你的病症一直没有根治,不是吗?”
先前没有服用云魂雨魄草时,他的经脉便时时生痛,只有白日能入睡,用过后 ,痛楚减少许多,夜间也能安眠。
或许不算安眠,只是能睡着。
林斐然与他在人界时,夜间曾醒来过,那时如霰便握着她的手腕,睡梦中便时松时紧,想来时下意识的动作。
痛时便紧,不痛便松。
如霰直直看她,这一次倒是没有否认:“是,不过他在那处秘密地发现的灵宝,到底能不能根治,我也没有把握,但至少可以稳住我的病症,不至于在动用灵力过多时发生暴乱。”
林斐然撑着枝干,缓缓上前,如霰以为她还想,便弯了唇,正要阖目,便见她停了下来。
“如霰,今日我听了很多关于父母的过往,但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父母……还在人世吗?”
她微微倾身而来,清透的双目锁着他的面容,几乎不容拒绝。
如霰眉梢微挑,有些讶异于她突然的大胆,眼中却并无责怪,他抬手拂过她耳旁的碎发,声音轻缓。
“不在了。”
林斐然又想起二人刚刚结契之时,她在梦中见到的那处世外之地,忍不住问道:“你并非是从羽族而出,那是从何而来呢?”
如霰也没有隐瞒,只是转头看向那点隐晦的月色,轻声道:“从一个鲜有人知的地方而来。”
“那是一个隔绝于世的仙境,只会有夏日。
其中有十二座倒悬山,山上有着密林与溪潭,山与山之间只以一根木绳相连,服侍的侍从会带着食物与华服,从那样的细绳上往来。
我与母亲住在第十二座峰,最高的那座,与我们一同居住的,还有两位叔伯,一位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