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谢谢你,周总

不经允许的突然拥抱,得寸进尺的悄然进攻,使得周观熄的好感度在颜铃方寸大乱的心中暴跌降到了N级,险些失去登上棋盘的资格。

但……霜灯花又实在好看。颜铃从不和漂亮的花过不去。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地将他的等级重新升回 D 级。

入睡时,他明明已经挣脱了周观熄的怀抱,背对着男人,姿态十分铁面无私。可醒来后,米米玩偶睡在地上,自己却以一个堪称霸道的姿势,不知何时又主动钻回了周观熄的胸膛。

颜铃大惊,耳廓灼烫,立刻跳下了床。

雨过天晴,风夹杂着泥土的清新,窗沿悬挂着的贝壳挂饰碰撞轻响。

周观熄睁开眼,天光已然大亮,与怀中羞赧的水獭玩偶沉吟着对视片刻,坐起了身。

身旁空无一人,床头上整整齐齐摆着洗漱用品,以及一身岛上族民才会穿的干净衣袍。

他洗漱更衣,推门而出。小屋内依旧无人,门外站着来回踱步、等待已久的张宏。

“周总!”张宏愁容满面地迎上来,“昨晚的风暴太猛,大部分物资和帐篷都已经被吹毁卷走……幸好直升机没事。我们无论如何都得在今天返程,您看……”

他话到嘴边又刹住,盯着周观熄身上的本地服饰,把原本“您还回去吗”的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这话问得实在是太没必要。

“大老板!你醒啦!”

三胞胎再次从远处跑来,这次嘴里吹着泡泡糖不说,头上还各自顶着一个小小的花环。她们兴高采烈地朝周观熄打招呼:“你别说,你穿我们的衣服真好看!就是这袖子,看起来怎么还短了些呢?”

周观熄问颜铃在哪儿。阿露神神秘秘地竖起食指:“今天可是情花节,阿玲哥哥忙得不得了呢,一大早就走了,正好,你也一起来看看吧!”

风暴并未阻挡族人们奔赴庆典的心。林中的积水太多,于是庆典移到了室内的棚中。

族民们围着花坛与摆放整齐的火烛,交换花环,翩翩起舞,口中哼唱着欢快的歌;孩子们嬉笑打闹,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讨论着谁收到的花环最漂亮,谁头上的太过敷衍,进行一番童言无忌的比较评价。

依照乐沛族的传统,每收一个花环,便要与赠出花环的一方同跳一支舞——颜铃今年花环收到手软,自然也让他从一大早开始如陀螺般,不得不被拉着在在舞池中央旋转不休。

他换上了一袭蓝色裙袍,裙摆飒爽而秀美地随脚步飞扬。而那顶特地编制的霜灯花花环,也毋庸置疑成为了全场焦点。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想要摸一摸,追问他从哪里采的,能不能让他们也戴一戴。

趁花环在众人手中传看欣赏的工夫,颜铃总算得以抽身,退出舞池,微微喘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观熄。

他本就高大挺拨,这回穿着族中的服饰更显俊朗,大多数族民就差将眼珠子黏在他身上,不过始终碍于他岛外大老板的身份,无人敢贸然靠近。有热情的姑娘见他头顶空空,便红着脸,想要将自己手中的花环赠予他。

颜铃立刻移开视线。

他蹲下身,回答孩子们的问题,终究拗不过他们眼巴巴的恳求,摘下一朵霜灯花,分给她们在手中把玩。孩子们欢天喜地地捧着花跑远。当颜铃再度抬起头时,发现周观熄不知何时穿过人群,已经站在了离自己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的头顶依旧是空着,目光穿越了歌舞喧嚣,静静与自己对视。

颜铃抿了抿嘴,错开视线,继续蹲在花坛旁,阴影从头顶覆下,他知道周观熄走到了自己身侧。

“在情花节,没有花环的人,是得不到神明祝福的。”颜铃将视线落在舞池中,没有直视他,“你刚才应该收下。”

他听到周观熄说:“如果送的人不对,那么收了也没有太多意义,更没必要平白辜负他人的心意。”

颜铃心头微微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他抬起手,从身旁的花坛里信手采撷了几朵颜色不同的花下来。

指尖灵巧地翻飞缠绕,不过须臾,一个小巧别致的花环便在手中成了形。他站起身,轻轻放在周观熄的头顶上。

“看你怪可怜的样子。”他声音不大,“礼尚往来。”

周观熄注视着他:“那我是不是,该回赠你一支舞?”

颜铃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你入乡随俗倒是挺快,不必了,我——”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下一瞬落在他的面前。

颜铃心想,这人是真的擅长得寸进尺,可偏偏他又总是找不到像样的理由回绝。

又想不过是族中习俗而已,自己不该忸怩,便顺其自然地去牵他的手——但想到这人仅仅是个D级卡牌,于是动作非常别扭地拐了个弯,只拉住了周观熄衣袍的袖口。

两人在舞池边缘,随着音乐挪动起脚步,谁也没说话。

偶尔视线碰相撞,便又在下一瞬迅速分开。

“周观熄。”几分钟后,颜铃盯着自己脚上层层叠叠的脚印,格外认真地说:“你知道你跳起舞来,比我们族里的千年老香蓉树还要僵硬吗?”

周观熄轻呼出一口气:“……人总会有不擅长的事。”

颜铃盯着他的脸,突然轻轻笑了出来。

他笑得眼睛晶亮,像蜜一样晶润,可当对上周观熄的眼眸时,倏地笑意敛去,转开视线。

“我听白大褂说,你们的物资和衣物都被风暴卷走了。”他声音放得很轻,“你该回去——”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是三胞胎尖锐、清脆且同步的惊呼“阿芙姐姐——”

颜铃脸色骤变,立刻松开了周观熄的袖口。

他冲过人群,发现颜芙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倒在地上,呼吸困难。

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从喉咙断断续续地挤出一些破碎的音节。颜铃大脑一片空白,蹲下身,撩开她的衣袖,果不其然,看见一片红疹。

“阿姐?”颜铃脑子深处“嗡”的一声,颤抖着紧攥着她的手,“你怎么样?”

“痒……”颜芙艰难地挤出声音,“我好像呼吸不了,阿铃,我……”

张宏头上顶着族人赠予的花环,闻声跑来,身为专业医护人员,一眼便辨明了症状:“是急性过敏,可能有喉头水肿和呼吸困难的迹象!先让她躺平,保持呼吸道通畅,我去拿医药箱找应急药物?”

族人们六神无主地乱作一团,颜铃强自定下心神,转头对三胞胎说:“快去叫阿爸和长老们过来!”

三胞胎们顶着花环,屁颠屁颠地跑远了。

“先前阿姐对鲜花确实不太耐受,但大部分时候只是打些喷嚏。”颜铃紧攥着颜芙颤抖着的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