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妙真回去之后就开始看书,她料定中元节前父亲肯定会让小厮送佛经过来的,到时候再把信让下人带回去。
否则,若是托三奶奶那里,难免会过一次她的手,到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和大奶奶勾结起来,这就不好了,人不能过于立场鲜明了,至少看起来不能如此。
她在房里就是不停的看各类医书,当然,找的都是同一种,求子。
这个求子不是求儿子,大抵是要有身孕就好,妙真承了人家这么大的情,自当要报答别人,但她心里急切,可是并不表现出来,否则你提前帮人家办好了,人家对你的事情也未必上心。
次日还帮三奶奶把账本算好了,三奶奶知晓妙真嘴严,谁的病她都不会说,倒也不问这个。
妙真就先去大奶奶那里帮她把脉,“如果心经寸脉流利而滑,脾经关脉舒畅平缓,肾经尺脉盛大,这才是怀孕的喜脉,可您三部脉象都是弦脉,这是肝气郁结的症状啊。”
“郁结于心吗?可我平日还好。”纪氏道。
“这是脉象上反应出来的,郁结不畅就肝气不舒,肝气不舒也会腰脐闭塞,气血不能从任脉到带脉,试问如何有孕?只有肝、脾、心、肾都舒缓了,胞宫之气容易打开,如此才容易受孕。若不然,即便受孕,也容易堕胎。”妙真详细解释给她听。
她一边说的同时把器官还画出来给她看,这样方便纪氏看,纪氏听完之后早已信服,让妙真开方,妙真便开了开郁种玉汤。
“至少先喝一个月。”
方子给纪氏身边的人,让她们自行在房里用炉子熬药就行。
纪氏很天真道:“那这个方子若是我吃了有效,可以给别人吃吗?”
妙真赶紧摆手:“不成不成,每一种药都是因人而异,绝对不会千人一面。”
如此,纪氏也就放心开始调理了,妙真这边则每日一两个病人倒也便宜,有更多的功夫可以钻研医术了。
转眼到了六月,这一个月纪氏果然觉得身上轻松许多,人也没那么急,她和程君泽到底是少年夫妻,也常常同房。
同时,妙真的事情她着人先写信到苏州府,再拿着丈夫的帖子跟南监的人打个招呼就行。
此事因还要往户部去打点,她就没有先跟妙真说,妙真这里倒是果真来了人,这次是托船行的人带信前来的,妙真也塞了一钱银子给他们,让他们也帮忙把自己的信带回去。
徐二鹏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他之所以不愿意攀附程家,就是怕乔姨夫打蛇上棍,到时候利用女儿。
那乔姨夫好了,也不会谢自己女儿,反而觉得这是应该的,若是害的女儿倒霉了,他正好有理由说女儿不成了。
只是,他不曾想女儿竟然用医术不仅让自己得了廪生,还捐了监。
捐监对他而言其实很心动,但又觉得花二百八十两实在是太不划算了,这般还不如自己在岁考熬几年考个廪生呢。实际上,他学问很不错,连教谕都颇欣赏他的学问,只是每次岁考总不得大宗师看重,这次却承蒙大宗师拔了廪生,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呢?
没想到是这个缘故。
当然,女儿也说让他去一趟南监,至少要形貌符合,她这接近一年,不算衣裳钗环,银钱也有八十两,到时候她拿二十两打点程大奶奶就是。
“这孩子。”徐二鹏和梅氏分享着。
梅氏则道:“真真这也去了许久了,我还真想她。”
“你想她,我也想她。”徐二鹏哪里放心女儿在外面,只是帮女儿找婆家非常难,他看得上的,人家未必能看上他们,人家死乞白赖的,他又看不上别人。
上回妙真送回来的妆花袍子梅氏收起来了,但她很欢喜,至于那暗花缎,俩口子去年都舍不得做衣裳,还是今年春天才开了库房拿出来裁了衣裳。
他悄悄为女儿攒下一千两的嫁妆银,除此之外,也是精心挑选女婿,就是想早日让女儿有个好归宿。他想兴许自己成了监生之后,地位会更高些,女儿结亲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梅氏就道:“看来你还是要去南京一趟,这样也好,我心里总担心女儿呢。”
“这是自然,这也巧了,我这本书正结尾处,让人刊了出来,下一本等回来在写,如此也有个空挡去办事。”徐二鹏当即让梅氏兑了五十两,准备去锡器铺子造些酒壶、茶壶、盛物的器皿拿去南京送给那纪大奶奶。
这是女儿信上吩咐的,说她在那位程大奶奶那里说自家家计艰难,人家就直接说她们来打点。但自家也不能全无谢意。
徐二鹏那里会让女儿出这个钱,自然是自己拿了。
梅氏道:“那个卢秀才八月就要乡试了,我看他生的一表人才,就是家里穷了些。”
“你说我势利眼也罢,小人也罢,我不考虑穷汉,就是他中了举人我也不稀罕。况且,我也去打听了一番,他家不成。”徐二鹏听了都觉得骇然。
梅氏却不知晓这些,她便问道:“你既然去打听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徐二鹏拍拍胸脯:“我听了简直头皮发麻,况且既然不考虑,我就不同你说了。”
梅氏央求他说,他才道:“这卢家原本也是极有钱的,可是你知道他家怎么发家的么?我从头说吧,原本是门当户对的一对男女成婚,但男的得病去世了,女人没有儿子,却有庄园田亩。守寡后要招婿,恰逢卢世安的爹,虽然读了几年书,却是个靠卖俏混日子的轻薄子,那卢父对这寡妇极好,完全不计较人家比他大九岁,如此成婚了,起初还好,后来真面目暴露了。”
“难道是强占了那寡妇的家业?”梅氏道。
徐二鹏道:“不仅仅如此,强霸家产算什么,这卢父能善待这寡妇倒好了。可惜常常唆使人家欺负她,打骂是最轻的,专捉弄她,看她出丑,动不动吊在树上,要不然不给饭吃,让人羞辱她丑老。后来卢父为了娶新妻,把寡妇害死了,他倒是过了六七年的好日子。但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卢父搂了寡妇的钱还开了客栈,和客人起纷争被人放火烧死在客栈里,他那新娶的媳妇,也就是卢世安的娘看到卢家族人把田产瓜分时,也被气死了。”
“卢世安小时候被他姑母接回去的,只是他姑母家里并没什么钱,如何供养他?只能和女儿做那半掩门的生意,权当供养侄儿兼女婿。话说回来,人家这样对你,虽说做了婊子,可对你是真心的,他却在我问他有没有订亲妻房时,一口否决,提都不提他表妹,这样的人我怎么能要。即便他中了举,今日能这样,将来咱女儿也做了他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