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页)
“这倒也没什么,我在家时,我爹常用朱子家训教我,什么‘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又有什么‘见贫苦亲邻,须多温恤。’若我泥菩萨过江倒罢了,偏我家下人送了米粮来,分一半给她也有富余,大伯母快别赞我。”妙真道。
晁氏见她说话引经据典,自己愈发喜欢了。
等回来的时候已然黄昏,走在园子里,莫名一股忧伤,原来人真的会因为天时感染心情变化的。
萧景时刚洗了头,正散着头发,自己正在浇水,见妙真神情不好,把喷壶递给丫头,走上前道:“怎么了?”
“没怎么了?我就回来时看着黄昏,蓦然心情不好,仿若身在梦中似的。”妙真道。
萧景时倒是很能体会这种心情,举凡能诗能画者,都非常能够体会那大自然的变化,他牵着她的手进来:“真真,进来咱们说说话吧。”
原先他还叫自己娘子,上回听爹娘喊她名字,他也这样喊了起来。
妙真随他一起进去,二人其实也没说什么话,就那般靠着,萧景时见她薄衫里玲珑身形,起了心思,抱着她到了内室,且不说红销账里多少温暖。
那厢天色晚了,二人才懒懒的梳洗了,妙真从西书房拿了书看,萧景时也自取了一本书在房里看,不知怎地,二人都有一种餍足感。
他想所有人都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母亲希望自己出人头地,将来力压三房大房,父亲希望自己将来做官,最好追封三代,也替他封个官儿,倒是娶的这房娘子,娶之前觉得她家使手段,可娶来之后,她反倒是对自己无任何要求。
大嫂夏氏就因为和大哥分开住都觉得不行,甚至气病了,妙真在自己走的那几日却还忙的不可开交。
妙真当然要忙,她不仅要忙,还想要有一定的成就。
她娘让她早些有孕,自然也是为了她好,她无法去评判一个明朝女性的思想,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在妇道上做的再好,一旦没了价值,恁是千般好看,万般会生,将来也逃不脱被抛弃的命运。
与其如此,她还是寄希望于医术突破,直达天听,将来能成为一代名医。
所以,她不会刻意做什么,一切顺其自然。
还好,她的名字已然是报上去了,至于能不能选到她,还得看上头如何说,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就跟现代颁奖典礼一样,入围了是一件事情,能不能得到那个奖,又是另外的事情。
又说夏仙姐消沉了几日,总算好了起来,那晁氏虽然让她守孝九个月不同房,但也没让她成日在屋子里隔绝,因此,她还是能够出来走动。
头一个她还是先去了韩氏,不妨韩氏母亲过来了,任氏留韩老太太住下,她老人家就和女儿一伴在芭蕉苑住下。
韩老太太为人慈和,给韩氏带了她爱吃的榛子松子仁粳米粥,母女二人正欢喜说话,那韩老太太道:“我不要丫头们拣,都自个儿剥的,就怕把那碎末弄在里面,你吃了硌牙。你哥哥想讨一碗吃,被我打手。”
“娘,哥哥也怪可怜的。”韩氏笑道。
自小她娘最宠她这个女儿,常常说她这个女儿比十个儿子还强,只不过娘没法子,还得靠哥哥养老,她虽然能接娘过来玩,却不能总让娘住在自家。
夏仙姐进来时,就是见人家母女亲近,她也有娘,不过娘去了,后娘原本携带东西回了娘家,她孑身一人了。
韩月窈看到她倒是很热情,还道:“大嫂快进来坐吧,咱们一处说话就好。”
夏仙姐立马摆手,说她是去妙真那里的,韩月窈就不好留她了,却说那夏仙姐过来妙真这里的时候,妙真刚出诊回来,今日帮吴县一个客店的东家太太看病,出乎意料的人倒是很大方,送了三两银子的诊金。
妙真也是按照时下行医规定,富人多收,穷人少收或不收。她把银钱放入自己的钱匣子里面,刚换好衣裳,听说夏仙姐过来,忙请了她进来。
“大嫂来了,快请坐。”妙真在正堂招待她。
夏仙姐笑道:“拜你的药所赐,我算是好了,正要谢你呢。”
“看大嫂说的,这也太见外了。”妙真道。
二人彼此都不了解,自顾说了几句敷衍的话,夏仙姐就道:“四弟妹可知道,二弟妹的老娘来了?”
妙真摇头:“昨儿听婆母说了,但不太清楚。”
“我来的时候她娘正给她带了粥来,说的好热闹的,你母亲可来么?”夏仙姐觉得跟妙真说话要非常正经才是,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非常正经的人,也很乏味。
妙真点头:“我已经和我娘说了,端午前一日过来,到时候我们好一处过去呢。”
她这样一板一眼的答着,夏仙姐也觉得没什么太大意思,故而又去隔壁找楼琼玉说话。这楼琼玉知晓婆母礼佛,她想爹娘好不容易让自己嫁进来,自然得讨婆母喜欢,二嫂会管家,四嫂会医术,自己就得从佛经上多领悟,日后也和婆母能说的来。
况且丁教谕的女儿原本是她表姐,夏仙姐抢了人家的亲事,她虽然面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怄夏仙姐的,自然很敷衍。
夏仙姐又碰壁了,回去大房就跟心腹玲珑抱怨:“二房几个媳妇子都跟木头似的。”
那玲珑要不说是夏仙姐的心腹,很会宽解:“这些人都不足为虑,说起来,要比家世,她们三个捆着一起,还没您的嫁妆多呢。”
“说起嫁妆,我也得去看看我陪嫁的宅子了,全部赁出去,也挣不了几个子儿,不如我寻摸一间出来。”她是说到做到,跟晁氏撒谎,说是上回田地问题,她得去看看云云,晁氏就让她先去处理。
她这么一出去,随处逛了逛,竟然碰到了萧景珩从外宅的院子里出来,随意一打听,就打听了出来,这是萧景珩养在外头的外室,还不是粉头。
好正经的秀才的女儿,红对襟的琵琶衫,白碾光的挑线裙子,一双小小金莲掩映其中,好不标致的模样。
虽说她和韩月窈关系也未必真好,可是让这种人上位了,更是让她想起了她家也是被那个出身官家的继母这般上位的。表面书香门第,暗地里男盗女娼。
回去之后,她就对韩月窈说了,韩月窈自然影影绰绰的知晓,但是只要男人不抬回来,她就装不知道。
现下被夏仙姐揭穿,她遂别过眼睛:“兴许是你看错了吧?”
“如何是我看错了?我看的真真的,我的好弟妹,那里住的是良人,说话斯文,生的漂亮,人却不是省油的灯。若再有个一男半女的,你哪里还有地儿站?”夏仙姐自诩自己看人很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