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至晚上,萧景时射箭回来,妙真就和他说了此事:“日后,我若是不在家,你就在家中守着,素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似夏氏这样的人,原本就不是安好心的人,咱们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萧景时气道:“不如我和大哥说一声罢了?”
“俗话说抓贼拿双,捉奸成双,若没有证据,那你就是污蔑诽谤。况且,疏不间亲,若是有人跟我说你如何,我也不会信。咱们且先防范着,有些人的马脚总会露出来的,还是要有些耐心。”妙真让他按捺道。
萧景时听了她的话,暗道我这娘子平日好不爽快的人物,却能按捺得住性子,倒是不凡。
时隔几日,之前义诊患骨蒸的病人递了帖子进来,妙真又开了保真汤,因为她气虚太明显了,这保真汤倒是吃了有效,隔了几日那乡绅夫人送了六两的诊金和药钱。
妙真刚把钱放进匣子,又见汪榭带着她的小姑子过来,汪榭是她闺中好友,上个月徐二鹏的生辰,妙真回娘家,正好也见到她归宁,二人说了好一会子话。
见她们过来,妙真就先带她们去正堂吃茶,寒暄了一会儿,才带去诊室,诊断了一番才道:“这是肾气不足,才导致的膀胱有热,水道不通。有没有血尿?”
汪家小姑子点头:“大夫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不是,能好的。我这里正好有药,帮你抓了之后,你拿回去吃,若是再不好,就再过来。”说罢,妙真抓了五淋散,又添了白茅根、小蓟两味药。
俗话说痛则为淋,不痛为浊,妙真虽然自己没得这种病,但是得这样病的人不少。
这五淋散开的是接近一个月的,她都是一个人装好,非常麻利的用绳子系了给她们。汪榭不好给诊金,送了两匹大红宋锦并一匹焦布来。
妙真比起以前只在意医术,如今也有了牵挂,大抵孩子并不需要她照顾的缘故。芙姐儿和肇哥儿两个现下半岁大了,正在床上玩儿,之前还哼哼唧唧,现在乖了很多,有时候妙真睡午觉起来,他们俩自己玩拨浪鼓儿。
萧景时对两个孩子也是爱不释手,就连脾气都变了不少,她们俩的日子过的细水流长波澜不惊。
夫妇俩一起逗着孩子,萧景时见妙真穿着银红罗衫,白绫裙,愈发显得眉目温柔可爱,他让乳母把孩子们抱上楼去玩,自己则是搂着妙真求欢。
“你看你……小心人家背后说咱们。”妙真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摩挲着他的耳朵。
萧景时下场放下帐子,搂着娇俏的妻子,行了一回房,可谓是通体舒畅。
说来也怪,萧景时这样的容貌,长腰身,看起来风流的很,却并不好色,妙真不觉得自己魅力大,因为她也不是那等极其出挑的美女,就只能说他不太好女色了。
实际上萧景时都觉得有些离不开妙真了,他以前吃醉酒回来也就那般,如今却有专门的醒酒汤喝,眼睛不舒服,次日就有菊花枸杞茶,自然了,若是谁照顾他,他就喜欢谁,那他应该最喜欢自己的老妈子了。
就是那种对自己真心的细心体贴,他是能够感受到的。
同时,她又有自己的想法,聪明伶俐却从不卖弄口舌,明明很有本事却又十分谦虚,对待下人宽和又有度,对自己这个丈夫赤诚热情,却又不盲从。
这么一想,他惬意的往后一躺。
妙真看他又躺下了,忙道:“你今儿不是说虎丘那边有个文会的,怎地又躺下了?”
“不想去就不去了,没什么意思,我如今倒是爱在家里待着。你不知道,以前家里总觉得不安生,现下家里倒是可以安静些。”
萧景时悄悄的把妙真的枕头换过来枕着,他很喜欢待在芙蓉坞,明明现下多添了好几个人,他却更觉得宁静祥和。
妙真笑道:“你方才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会儿,我去药房那里,今儿一口气卖了一个月的量,还得让平安买一些。”
倏地,萧景时坐起身来:“那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不过,你看着就好,你不会用,若是切到手,扎到手就不好了。”妙真笑道。
那萧景时果真和她一起到了药房,他见铡刀锋利,就道:“以后这些让下人干,你不许干,万一把手切到了怎么办?”
“切到了,下次就学乖点啊,没事儿的,我做熟了的。”妙真不以为然。
她还要搓艾,原本以为萧景时兴致不高的,没想到他跟着自己学,两个人忙活了一会儿,身上都是药味,但是心情都很高兴。
妙真又写了单子,凿了银子,让平安出去买药材回来。
忙活了半天,晚饭两人都胃口大增,用完饭,萧景时要读夜书,妙真就陪着他读,她也并非只看医书,也看文章,看话本,看诗词。
她在这里也十分的安静,只是偶然夜风骤起的时候,起身帮他披一件衣裳。
其实妙真也尽可以学楼琼玉,全心全意做小妇人,相夫教子就足够了,但她不愿意如此,一来对不起自己的抱负,二来对不起爹娘这么多年的栽培。
还有,丈夫如今能够给她撑起一片天,让她拥有举人娘子这么高社会地位的身份,给了她一大份家私。可是,她也要奋力一搏,将来兴许她也是丈夫的依靠。
人家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夫妻之间只有互相差不多,对方才会真正的尊重你。
次日早上起来,任氏说想看看两个孩子,妙真就帮他们俩个穿好衣裳,让乳母抱着一起到正房去。
任氏一见到孙子孙女,就笑容明媚的很:“快把芙姐儿和肇哥儿抱来我跟前,两个小乖乖,看着就让人心软乎乎的。”
“六弟妹还未来吗?”妙真左右看了看。
任氏笑道:“我没喊她过来,今儿是有事拜托你。”
妙真忙道:“看您说的,您有何事,只管吩咐好了。”
原来任氏是为了素云的亲事,去年大姑奶奶为妹妹说的那桩亲事,她竟然询问自己的意见,“昨儿他们家遣了媒人上门,你看如何呢?”
若为了不得罪大姑奶奶,就觉得这桩亲事千好万好,那就是昧着良心说话,但妙真也不大了解那户人,只道:“论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嫂子的,实在是不该分说。”
“这有什么,我既然喊你来,就是觉得你与她们不同,也有些见识。”任氏如此说。
妙真心想这不是挖坑跳给她吗?她便道:“《论语·公冶长》中有个故事,说孔子有一个名叫宰予的弟子,能说会道,给孔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可是不久,宰予逐渐暴露出本性:既无仁德又十分懒惰。所以,就有‘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