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这日,萧景时拿了一张帖子回来递给妙真,“我们翰林院有一位同僚,他女儿满月,到时候你也过去吧。”

妙真一看请柬,是萧景时同僚,一个叫谢登之的庶吉士。能够年纪轻轻中进士的,几乎都在乡试出类拔萃,尤其是谢登之,听闻十九岁就中了湖广乡试的解元,和萧景时年龄相仿。

大抵也就是这般的人,萧景时才很看重。

“满月礼就送银鎏金的长命锁一个,怎么样?”妙真问起。

萧景时笑道:“这还奇了,你倒是问起我来,这些事情你不都是轻车熟路的。”

妙真摇头:“总怕自己做不好,到时候给你丢脸。”

“不会的。”萧景时心里其实意识到自己的妻子虽然随分从时,人也很豁达乐观,但是也有危机感。

比如在交际方面,高氏是个中翘楚,且她本来出身官宦世家,简直是门儿清,相较于高氏,妙真只是出自于普通小户人家,即便她上过女学,学到一些,但真正的交际还是有所不足。

但这些也只能妙真她自己去学了,每一个人都应该独立去处理事情。

妙真把帖子给了小喜,自己开始温习小儿推拿,家里的三个孩子就是她实践的对象。等去了谢家吃席,谢家是湖广人,吃的菜色偏辣,很开胃,芙姐儿吃的就多了些,回来几天就便秘,她便握住孩子的手,用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腹,轻快的从指根推向指尖,清除大肠的积热。

这样一来,孩子还真的便秘好了,妙真也是松了一口气。

当人有目标的时候,就会屏蔽周围的一切,妙真原本就是做事情非常专心的人,更是研读医书,不断实践。

她在册子上写着风热咳嗽,典型的就是流黄鼻涕,咳黄痰,咽喉微微痒痛,风寒咳嗽就是流清鼻涕,发烧,打喷嚏或者浑身疼痛,怕冷,不怎么出汗。

还有痰湿咳嗽、气虚咳嗽、阴虚咳嗽的各种推拿办法。

还别说上回去谢登之家里,自从她介绍自己是女医后,谢家竟然带着孩子上门看病,这个孩子是谢登之的长子,今年三岁,正是得的风寒咳嗽。

妙真充分结合了外用和内服,外面则开始推拿起来,先搓手背,穴位定在手腕部的腕背横纹为中点,上下两寸之见,用掌心来回搓摩。又是清肺的手法、搓膻中、肺腧。

“他现在还太小,不能够艾灸,平日吃药怎么样?”妙真问谢夫人。

谢夫人摊手:“就是不爱吃药,我都拿他没辙。”

“那可以吃烤橘子或者葱姜红糖水。”妙真把法子告诉她。

谢登之的前妻在孕中亡故,留下这个孩子,这位谢夫人是尚书方钝之女,虽然是续弦,但是对前面留下来的这个孩子视若珍宝,出月子就带孩子来看病。

“那要什么样的橘子啊?烤成什么样啊?”谢夫人问的很仔细。

妙真描述道:“不要特别大的,不过现在也才七月,怕是市集上没有。如果你找不到的话,就给孩子服药吧,我还是开一些杏苏散。”

谢夫人点头:“这样也好。”

“推拿的话是要三天的,你明日后日还是让孩子过来。”妙真道。

谢夫人见妙真话不多,看病从不寒暄,但是病情服药都说的特别仔细,她心目中很是佩服,离去之时都很感谢。

妙真对谢家小郎的病情很上心,所以连着三天都非常认真,谢夫人悄悄让妙真把药熬了给谢小郎吃,因为她说谢小郎年纪小,但是特别爱面子。

可妙真熬了出来,谢小郎就躲,这个时候芙姐儿帮了大忙:“谢献,你是男孩子,你连喝药都怕?那老虎豹子来了你就更怕了,像我,我就不怕吃药,你吃了药,你才会好呀,好了咱们都可以在一起玩。”

谢小郎一听竟然愿意喝药了,药喝下去一两天就好了。

由此,妙真和谢家的关系也逐渐走动起来,但是她更多的功夫还是用在医术上,不会人家一喊她就出去。

妙真现下还是觉得自己做自己最爽,高氏有自己的一套,自己也有自己的一套,大家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平江伯陈夫人的病在中秋节算是好了,可以坐卧起身都可以,陈夫人病好了,心情也好多了,中秋节礼送了一份很厚的来。

楼琼玉看到妙真这样不大合群,可是她似乎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照样也还混的可以,至少萧景时翰林院同僚的眷属和她关系也不错,只是她不会那么往上交际罢了。

中秋节妙真交给楼琼玉办的,她做事情也周到妥帖,诤哥儿也正好快半岁了,妙真空闲时间也都来陪她了。

芙姐儿和肇哥儿姐弟都是常常照看弟弟的,她们都坐在地上的毯子上说话,不一会儿,邈哥儿带着妹妹薇姐儿都来了,妙真只好给她们一起讲故事。

孩子们在一起若有争吵,妙真从来都是公平处理,不会偏向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楼琼玉倒是很佩服。

中秋节过后,晚上天冷起来,家里上下也不需要冰了,被子也要换了,妙真和楼琼玉一起把孩子的被褥都换成厚的了。

“四嫂,您知道隔壁搬来一户人了么?”楼琼玉道。

妙真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上回住的我记得是一对年轻夫妻,还给咱们家送过东西,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啊?”

楼琼玉摇头:“我也不知道,就看到一直在搬东西,搬了三天还没搬完。”

“那肯定是个大户人家了。”妙真对身边住的谁知道个大概就行了,她总觉得少说话少惹事,关系走太近就容易出问题。

人关系一亲近,就爱提要求提建议。

楼琼玉却觉得一定要周到些,她主动派人去帮忙,还送了一桌筵席过去,那边的女主人也让人送了捧盒过来,还下了帖子请她们过去赴宴,她就特地找妙真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过去认识一下。”

“也成吧。”妙真笑道。

楼琼玉心道自己既然来了,总得帮嫂嫂维持一下。

妙真不免问起:“隔壁是什么人啊?”

“好像是个武官,跟伯府还有些关系,我看崔驸马家里人还送东西过来了。”楼琼玉道。

妙真还想上回她医治的平江伯陈夫人就是崔驸马的嫡次女,这倒都是一家子人了。

很快到了隔壁设宴当日,妙真和楼琼玉一道挽手过去,见二门立着一位年轻妇人,她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头上戴着金丝鬏髻,上身着五色妆花锦,底下着葡萄紫的横襕泥金裙,脚底一双红翘嘴云头鞋,是个好气派的官家娘子。

几人相互厮见了一番,那女子道:“家公原先在山东任参政,后来亡故之后,伯父让我夫妇二人进京,家夫刚授了锦衣卫镇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