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医药箱很快就送过来了,妙真随着阮氏进门,见床上的傅家小大姐儿正躺着,妙真走进了一看,这孩子出了痘疹。
哪里是什么熊孩子,看她倒是难受的紧呢。
她迅速让人点了苍术,又戴上面罩手罩,对她而言,做大夫的只能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跟别人看病。
这孩子痘疹有的是红活充肥,按之欲破,有的痘疮是空的,听孩子的养娘说:“我们小大姐儿还不停的拉肚子,这可怎么是好?”
阮氏还问妙真:“徐女医,要不要针灸?”
“不必,孩子能吃得下东西吗?”妙真问养娘。
那养娘摇头:“就是不能呢。”
“唔,既然如此,我先开药,这药要等孩子半饥时喝,用三枚大枣做药引。”妙真很快就开了大补快斑汤,这个汤药是她前世研究古代痘诊的时候见过的,成书于万历二年,如今还未曾有这书。
阮氏拿了方子就让人出去抓药,妙真则对她说这病症会传染,让她们尽量不要在房里留人。就连妙真自己也是匆匆告辞,回去之后先让人送水,洗了个药浴。
她也是有心人,连忙让平安出去抓了辰砂散来,送去阮家,让阮家其他人开始预防。她自己则跟芙姐儿一面说起痘诊的治法,一面熬三豆汤,还备下五瘟丹。
所谓三豆汤是用红豆一升、黑大豆一升、鲜绿豆一升,生甘草三两,再用长流之水熬煮,先把豆煮熟,煮熟之后去掉甘草,再将豆子晒干,晒干后放入原汤,一直这般浸晒,如此给诤哥儿、庭哥儿还有芙姐儿解痘毒。
妙真也跟着喝,同时也拿五瘟丹出来吃了预防传染。
因妙真熬三豆汤,有按察副使的夫人过来串门,听妙真说能防痘诊的,立马讨了回去给小儿子喝。
芙姐儿在一旁看着就想她娘不似别人那样会讨巧或者张罗,但是凭借一手好医术,几乎是花香蝶自来。
她似有所悟,其实有本事的人,就做好自己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成日想着揽事。
“娘,女儿把您方才教的都记下了。”芙姐儿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跟娘学。
妙真点头:“你记住这些的前提是一定要把自己保护好,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非常宝贵的,来人世间一遭不容易,别成日幻想拯救苍生。”
年轻人心热,因为别人捧几句就恨不得奉献自己,这是不可取的。
芙姐儿听了妙真的话,懂事的点头。
阮氏那边隔了几日传信过来说,幸好有她送过去的防痘诊的药,傅家暂时还未有人传染上,说她家的那位小大姐儿也好了。
妙真又重新看了一次,开了新药,方才舒了一口气。
又说上回因为三豆汤,按察副使的夫人和妙真走动起来,妙真也顺利的同按察使的夫人欧阳氏识得。
欧阳氏其父很有名,她本人也是非常有名的才女,妙真还曾经拜读过她的诗文,原本以为欧阳氏会是那种高冷的人,如今人家又是三品大员的夫人,不曾想欧阳氏性情十分豪爽,好张罗,人还热情。
听说妙真她们带来的米在船上卸下来时,有些陈了,特地送了粳米、白米过来。
萧景时看着妙真道:“我们真真人缘真好。”
“不是我好,是现下遇到的人很好,欧阳夫人长的那么高,脸瘦长的,颧骨有些高,我原本以为她不好相与,不曾想她真的仗义。至于江副宪(按察副使)的夫人,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可也是知书达理,感觉我好幸运啊。”遇到周围都是能够正常相处没坏心眼的人可不容易。
本以为有傅家老熟人在,她们只需要和傅家打好关系就行,没想到意外之喜。
萧景时看到妙真,忍不住心想为何那种谨慎的臣子很讨皇帝喜欢,大概就是妙真这样的,极少翘起尾巴,什么时候都谦虚,让人觉得很舒服,不骄不躁的。
他不知怎么,玩心四起,用手捏了捏妙真的脸。
妙真咳嗽了两声:“干嘛呢?”
又不是刚成婚的时候,这样淘气还算正常,如今还这般。
萧景时有些讪讪的。
江副宪的夫人无子,江副宪在五十岁才纳了两个妾,生了一儿一女,养在江夫人膝下。江夫人视如己出,她平常都不怎么出门,还是知晓妙真通女科儿科,才常常上门请教。
用完饭后,江夫人上门来了,妙真请她进来道:“我正想送些虾饼给您吃,又怕您有忌口就没送。”
“我是虾蟹都不吃,肉从不吃肥的,平日茹素。”江夫人笑道。
妙真心想肉蛋奶是一定要的,但是人家这般是人家自己的坚持,她不好多嘴,只道:“真没想到您也喜欢《金刚经》。”
原本她还想自己学了好几年的《金刚经》没什么用,没想到上峰的夫人喜欢,还能有共同话题。
江夫人是特地过来送念珠的,她对妙真道:“如今外头不是很太平,等到时候若是平静了,我带你一起去听佛会。”
“我一定随您前去。”妙真如是道。
到福州一个月之后,她已然习惯这里的环境了,只是湿气很重,因此痘痘频发,口干口苦,不止妙真这般,萧景时也是如此。
她便开了茵陈篙汤,主要是清热利湿。
吃了几剂方子之后,萧景时就舒坦许多,还帮诤哥儿庭哥儿请了本地一位大儒教他们读书,妙真给他们都是一式两份的准备。庭哥儿经历母亲过世,人懂事了不少,平日都比较让着诤哥儿,诤哥儿听妙真的话说他是小主人一定要照顾好客人,所以他待庭哥儿客气。
有时候其实孩子们不是不懂,是大人以为孩子们不懂。
她并不是庭哥儿的母亲,说什么视如己出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但是让这个孩子衣食无忧受到教育受到关心,身体康健的长大,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傅家那边下了帖子特地设宴请妙真她们过去,妙真带着孩子们一道过去。
因为只是小宴,阮氏也不愿意大张旗鼓,所以在后园廊下早早设下桌椅条凳,她身边还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并堂侄女鹿姐儿。
鹿姐儿好了之后,脸上留有浅浅的痘印,旁的身体倒是很好。
这孩子也有九十岁的样子,年纪不小了,阮氏特地嘱咐道:“徐女医是陛下都赞过医术人品极好的人,她如今是按察佥事的夫人,你要听话些,知道么?”
“那又怎么了?”鹿姐儿并不觉得怎么了。
阮氏知道这孩子的口头禅,要不就是那怎么了?不然呢?
听的都让人一股无名火,但小叔和离,孩子内宅还是多教给她教导,但小叔子又疼这个女儿,轻了不好,重了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