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善良。(第2/3页)

她经历过何家依附冯家的时代,有眼界,心知兄弟阋墙只有祸,没有利,但若能同心,其利断金。

所以她私心希望陆挚继续教导何佩赟,只是韩银珠插手的情况,有一就有二,陆挚也已尽义。

陆挚思索着,云芹看看左右,用一根食指,朝他勾了勾。

她眼底里藏着狡黠星点,陆挚看她那双明媚清澈的眼儿,不由微微倾身。

云芹附在他耳边,小声:“就说:我备了荆条。老太太懂了你管教不易,她爱重你,不会让你为难的。”

陆挚揉了下耳尖,笑道:“好。”

这种事,还得第三个人推一把,果然,陆挚在外祖母跟前过了明路,挡掉差事,得了一身轻松。

此时,两人在屋内,好不容易笑缓了,陆挚扬唇又是一笑:“你怎么想到,用荆条提醒的?”

云芹:“我没有想啊。”

陆挚:“嗯?”

云芹比划了一下:“我是准备好了的。”

说着,她掩门,门后倚着长短荆条十数,有的还削好了。

云芹:“你那戒尺厚,打起来却不算真疼,”她拿着荆条对空气甩了两下,发出破空声音,“这种不会打坏人,又很疼。”

她献宝似的,双手把荆条递给他:“喏,拿去书院用。”

陆挚:“……”为什么妻子对打人这么熟稔。

……

隔日,何宗远考完了。

乡试共考了三天,这三天都不能进出,实也是艰苦,何大舅把人接回家,何宗远吃了点水米,瘫了一天,人才缓过来。

今日正好初三,陆挚休假,正堂,何老太坐在上首,大舅、何宗远、陆挚接连坐下,手边都端着一杯茶。

何老太紧张了几日,终于能问何宗远考得如何。

何宗远心中高兴,面色舒朗,说:“应是不辱没家里期望。”

何老太欢喜,接连说了几个好。

何宗远:“还得谢陆表弟的提点,前阵子,他同我说了破题的一个路子,竟在考试时用上了,比县学的老师准。”

陆挚颔首一笑:“也是表兄学得扎实。”

彼此恭维,堂上众人和乐融融。

何老太不愿打破这种氛围,但也无法,这事只能由她开口,便说:“对了,佩哥儿前几日,就没在延雅书院读了。”

何大舅和何宗远都是一惊:“这是为何?”

何老太只说不服管教,何宗远面上过不去,也知祖母都这么说,就是无法挽回。

他端起茶盏,起身对陆挚赔礼,陆挚免了。

这事在陆挚这儿,全过了。

倒是何宗远,心里攒着一股气,他甩着袖子,疾步往西院去,遇到了何善宝。

新屋大致砌好了,何善宝指导人搬家私,路不宽,走动的人拦住了何宗远。

何善宝:“是大哥啊。”

何宗远点头,站在一旁,等他们先走。

何善宝却突的停住,说:“哦对了,我虽还没孩子,却也从小知道,小孩最怕溺爱。”

何宗远稀奇,何善宝就是被溺爱长大的,竟然会说这种话。

还没等他回话,何善宝又说:“佩哥儿什么都好,但我在他这个年纪,不管如何,也没打姐姐妹妹吧?”

那天,韩银珠说何佩赟比他好,说他是个废人,让邓巧君完整转述给了何善宝。

何善宝不服,就猜,何宗远平时没和妻子说多少自己好话,韩银珠才会那么贬低他。

但老太太和妻子骂自己废物就算了,韩银珠又是什么人,也配说他?

他遂冷笑:“就怕佩哥儿过几年就定性了,今日打姐姐,明日打母亲,后日打祖母。秦员外的孙子有钱,能去荣欣堂,佩哥儿就没人肯收咯。”

说完,何善宝也不管何宗远什么面色,就吆喝着众人,把家私抬去北院。

何宗远如何听不出何善宝话里话。

他自诩读书人,不和这个弟弟计较,但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字眼,就一个个钻进他耳朵里。

正巧,何佩赟又被延雅书院退了,令他越想越怒。

这时,邓大拿着几根荆条出去,何宗远拦住他:“哪来的荆条?”

邓大:“陆大爷说他房里削多了,送我几根,咱家田里总有小子偷瓜果,回头逮到了我就打……”

邓大话没说完,何宗远抄走其中一根:“给我一根。”

邓大:“诶,爷拿这个做什么?”

何宗远:“管教儿子!”说着,怒气冲冲去西院。

邓大跟了几步,意识到什么,激动地到处拍门叫人:“打何佩赟了,大家快来啊,快出来看!”

云芹本是在写字,笔一丢,出门时着急,撞到陆挚怀里,陆挚差点被撞倒,云芹拉住他:“走。”

另一边,何佩赟正在玩弹弓,瞄着檐上的小麻雀,打得小麻雀凄厉叫了下,羽毛飞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是时,何宗远二话不说,拽住他后衣襟,就往外拖。

何佩赟挣扎,吓得大叫:“爹?娘,娘!”

韩银珠跑出来:“怎么了?”何宗远已经将人拽了出去。

待云芹和陆挚到了西院,何家女眷、小孩和男子,都挤在西院小路。

原来,何佩赟平时在家,没少欺负兄弟姊妹,极为霸道,韩银珠还百般护着,他挨打,没人不想看。

李茹惠、小灵、何桂娥、何月娥等人,都装作若无其事路过,还和云芹打了个招呼:“今天天气挺好啊。”

云芹:“挺好,挺好。”

不远处,何宗远正甩着韧韧的荆条,把何佩赟抽成了陀螺,到处打滚。

他也不管亲戚目光了,一边劈头盖脸地打,一边骂:“让你不学好!打人顶嘴,作威作福!”

何佩赟跳脚躲荆条,嗷嗷大哭:“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娘!”

韩银珠心疼得要命,可丈夫暴怒,她也不敢再保何佩赟,只好别过脸,不敢看。

何宗远:“你改不改?”

何佩赟求救无门,撕心裂肺地喊:“改,改!”

云芹认出那荆条,同陆挚道:“你看,派上用场了。”

陆挚不厚道地笑了一下。

放在他私塾那些荆条,他还没用过呢。

何桂娥怕荆条尾扫到自己,往后躲,差点跌了一下,云芹扶了下她。

她抬头叫云芹:“婶娘。”

且说何桂娥起先看何佩赟被打,心里爽快,可是看久了,她又有些提不起劲。

明明是盼了很久的画面,为何她没有想象的开心?她不会就是这般懦弱吧。

她心下动摇,正好见云芹在笑,她更是不理解自己,小声朝云芹说:“婶娘,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何佩赟哭得大声,盖住了何桂娥的声音,不过,云芹从只言片语里,看出她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