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捐。(第2/3页)

陆挚也跟着笑了下:“大人说笑。”

事情没谈成,汪县令和陆挚聊科举,点拨了几句,陆挚临走时候,就又道了声谢。

中规中矩的。

衙门外,何大舅等了许久,发觉陆挚的身影,他赶紧追上:“如何?你们聊了什么?”

另一边,汪县令一口气吃了三杯酽茶,对心腹道:“忒滑!这小子就是一尾狡猾的鱼,如何都不咬钩!”

汪县令丝毫不怀疑,在他提出捐款后,甚至还没说这钱他出,陆挚就已经明了他的目的——

没错,他要借陆挚的名声,待陆挚“捐”了十两,他会到处张贴,做一张“阳河榜”,让人对比捐款数额。

如此一来,就能大肆宣扬:区区外县人,为了治理阳河,都捐了十两。

到时,阳河县的乡绅秀才们,都得掏腰包,没有个二两都不敢捐,否则都是丢人,比不过外县人。

县衙外,陆挚手心微汗。

以他的名声,逼乡绅秀才们捐钱,乡绅秀才们不敢怪县令,陆挚便成众矢之的。

汪县令不过需要一个出头鸟。

若陆挚孑然一身,他不怕任何攻讦,但他有外祖母、母亲。

还有云芹。

身旁,何大舅焦急而好奇,又问:“贤甥和大人,到底聊了什么?”

陆挚心口缓缓起伏一下,神色淡淡,只说:“一些科举的事,大舅想了解什么,策论么?”

何大舅连连摆手:“我就算了,再考不动了。”

陆挚笑了笑。

望着陆挚回去的背影,不矜不伐,俊逸翩然,何大舅回想方才,汪县令待陆挚的态度。

那是有如春风拂面,在这冬日里,叫人甚是心暖。

反之,汪县令与对他,就是全然的敷衍。

何大舅黯然神伤,宽慰自己,英雄出少年,谁让陆挚十四考上秀才,自己四十多才考上。

他一回到廨宇,还没坐下,就有个小吏叫他:“老何,县令大人方才找你呢!”

……

却说陆挚回家,取出二两银子,提了床的事。

云芹:“九九八十一座木罗刹?”

她有点惊讶,这是有钱没处烧啊。

陆挚也摇摇头,一样不能理解,秦员外到底为何,需要这么多木罗刹。

他吃了杯热水,椅子没坐热,就起来了,道:“我去问问外祖母,附近村里谁有好手艺的。”

只是,短时间内,大抵是找不到了。

保兴二年,县里要造船,村里有手艺的木匠,都搬到县里去了,剩下的良莠不齐。

前年还闹出了官司,是奉阳村一个蹩脚木匠打的床,人睡在上面,床板塌了,摔断了一条胳膊,为这事,闹去了县里。

不然,他们也没必要跑到县里打床。

他正要去老太太那边,云芹忽的说:“等一下。”

她指着两人在用的榻上小桌子,问:“你觉得这张桌案,如何?”

桌案打磨得细致,用料扎实,没什么花纹,但很实用,陆挚现在批改课业都用它。

这还是云广汉做的。

他心下忽的明朗,道:“我觉得很好。”

云芹眼神亮亮的:“那我得空,回家让我爹打一张床?”

陆挚与她一拍即合,笑说:“是我灯下黑了,那就有劳岳父。”

又说:“这次我们一起回去。”

至于县令找陆挚说的那些计划,他想,汪县令和他应当一样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也不想让家人徒增烦恼,就连云芹也没说,遑论告诉何老太,只说县令找他,是为教授策论,谋科举。

云芹说:“还真是好官。”

陆挚不置可否。

眼看着天愈发冷,一直睡个木板也不成事,没几日,陆挚给私塾放了一日假,因姚益不在,他做好记录,等他回来再扣钱。

随后,他和云芹准备去岳家。

出发时,遇上今冬第一回 刮大风,天色灰蒙蒙的。

云芹披着兔皮披肩,陆挚给她戴一顶藏青绒线风帽,看她小脸藏在帽子里,他笑了下,顺手整理好她头发,

这帽子是前不久,李茹惠织给云芹的,很暖和。

云芹问陆挚戴不戴,他道:“我觉得还好,不冷。”

说着,他牵住云芹的手,手心果然干燥温暖。

两人一路走,一边小声说话。

陆挚:“县里似乎没这么冷。”

长林、阳溪是在阳河上游,阳河县在中下游,有山挡着,冷风没那么容易灌进去。

提到阳河县,云芹想起一件事,说:“对了,昨天韩嫂子说,她和大表兄要去县里住,佩哥儿要读县学。”

陆挚:“这倒是好事。”

云芹被陆挚牵着,嘿咻一下,跳过砾石,说:“邓嫂子又和她吵了一架,好像是因为,呼,冯婆子说了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她悻悻:“早知要讲给你,我就仔细听了。”

陆挚笑了:“这样就够了。”

云芹佩服陆挚,换做自己,要是有人给自己讲八卦,这么模棱两可,她宁可不听。

陆挚却不为完整不完整,只是想和她讲话。

翻过了这片洼地,隐隐看到阳溪村村头的老树,原来一个时辰的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他们找到了云家,云家院子篱笆门半掩着,院子里没人,云芹推门进去,几间小茅屋也没人影。

云芹:“爹!娘!”

陆挚:“我出去找找。”

两人掩上门,刚要出去,云广汉和文木花缩着肩膀,揣着手,催知知和云谷两个小的:“快点走回家,快点。”

骤然瞧见云芹和陆挚,文木花欢喜:“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今天中午,云谷带知知上山找云广汉,云广汉回来了,他们还没回来,文木花赶紧叫上云广汉,去抓人回来。

文木花也不顾陆挚在场,把云谷骂了一通:“说好了午时回来,你耳朵叫耳屎塞了,听不见?”

云谷小声嘀咕,他就是想再摸点榛果子,才忘了时辰。

云广汉虚惊一场,心里也有气:“什么都别说了,罚一下最实在。”

云谷不服:“大姐每次上山,也没有在说好的时辰回来啊!况且山上情况复杂,误了时间,也是常有的嘛。”

云广汉:“那是你大姐,你怎么比?还是说你不服我,要你大姐打你?”

知知在一旁火上浇油:“打二哥,我几次喊他回来,他不肯!”

云芹淡淡捋袖子,道:“可以啊。”

顿时,云谷没了半点骨气,低头认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挚:“……”

为了不被云芹打,他顺从地被云广汉揪出去,罚去砍柴了。

文木花笑着叫云芹陆挚坐下,烧了个火盆,顺便埋了一把榛果,压上一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