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咱爹娘。(第2/3页)
县里的差役找来,汪净荷并不奇怪,这段时日,她没睡过一日安稳觉,眼下也生出两团乌青,气色极差。
她到了县衙,父亲正在批改公文,头也没抬:“秦家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
汪净荷行礼,低声道:“他们杀人了。”
这段时日,汪净荷巡查庄子到阳溪村,因听说秦员外过去和村民闹得难看,所以她深居简出,少去现眼。
住着住着,汪净荷明白了,名义上的公爹,为何这么讨阳溪村村民的嫌恶——
整个秦家庄子,把环绕阳溪村的阳河上游主流包揽了,以饲养水产,牟取暴利。
所以,鱼在阳溪村,成了稀罕物,想买也得去县城。
当然也有一些支流,比如云芹夏日会悄悄去山里溪水洗澡,只是那些支流,养不出大鱼。
偶尔,会有小孩潜进秦庄偷点鱼,庄子上的农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汪净荷得知,并不责怪。
但说来不巧,那县学的荣欣堂,让学生们去“游历”。
哪有将读书不扎实的学生赶去游历,可见荣欣堂的夫子,不过是管不动,撒手不管罢了。
这一游历,秦玥就带着朋友,去到偏僻的阳溪村。
他们借住阳溪村的庄子,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日日射箭,骑马,好不快活,过的如王孙公子般的日子。
汪净荷是出来躲清静的,被打搅得烦,庄子的账还没查完,就想离开了。
却也是那日,秦玥一行遇上有人“偷鱼”。
偷鱼的有七八个小子,大的十四五,小的七八岁,冻得流鼻涕。
带头的,就是王婆的孙子王七。
河水冰冷,他们在岸上捞鱼,遇到秦玥几人,王七赶紧叫大家跑,自己倒是被秦玥一行抓个正着。
秦玥便说:“你们这么爱偷鱼,也给我们抓点鱼呗。”把人踹下了河水。
秦员外兼并土地的事,发生在十几年前,王七才出生,别看他常来捞鱼,实际上,水性很一般。
何况是那样冷的天。
汪净荷闻声赶来时,王七已沉下去了,她叫人捞上来,用被包裹他,王七面色灰败,吐着水,里面夹着血丝。
秦玥一行却大笑,洋洋得意:“活该,让他偷我们的鱼!去死吧!”
一语成谶,王七果真没撑过几日,王家就发丧。
说完这些,汪净荷闭上了眼睛。
汪县令也气了,将文书丢向汪净荷:“混账,他在庄子里闹事,你怎么就由着他作孽!”
汪净荷说:“是女儿的错。”
她麻木地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汪县令起身,来回踱步。
县丞挥挥手,让汪净荷走,一边说:“老爷息怒了,秦玥可是秦老爷唯一的血脉了,汪家和秦家还是姻亲,何况也是偷鱼者错在先……”
汪县令紧紧攥着手。
许久,他手松了,也叹口气,说:“去,把那王婆请出去,就说,状纸写得,前言不对后语,让她再写。”
“还有,差人去通知秦、刘、林家,准备一些仆从来顶事。”
……
赶在和云芹约定的日子前,云广汉把床打造好了。
这一日云家几人顾不得吃饭,张罗着把床抬去长林村。
文木花:“板车借来了,来来,快把东西搬上去。”
云谷:“我来!我力气和大姐差不多了!”
今日要去长林村,文木花不好放知知一人在家,干脆一家四人全都去了。
前头村里出了不好的事,知知和谷子都有许久没出门耍,十分欢喜,她背上她的哪吒娃娃,上次听云芹说过,何家小女孩也多。
她想和大家玩。
不多时,一家人朝何家去,走走停停,终于在午时一刻,到了何家。
春婆婆和邓大揣着袖子,在门口等着,见到人影,忙笑道:“亲家!”
前一日,云芹就和何老太提了家人要送床来。
这都大半年了,何老太未曾见过云家人,若这是一门寻常婚事,她早该请云家人上门吃茶。
春婆婆便问云芹:“你娘的性子如何?”
云芹:“跟我差不多。”
春婆婆:“母女相似也正常。”
此时此刻,春婆婆打招呼,文木花一个箭步上前,拽着春婆婆的手,笑道:“亲家!你不是六十多吗,看着真年轻!”
春婆婆:“?”这叫差不多?
比起云芹,文木花话非常密。
得知自己把春婆婆认成何老太,她也不尴尬,哈哈两声爽朗笑过,去见何老太,也是一样的话多。
文木花:“不是我说,我那闺女,样样都好!”
“模样好,做饭好,又机灵,唉,那悍妇名声也真是没道理,如何悍就成坏了?也是我教她做人‘悍’一点的!”
“她也常常和我说,何家处处好,我今日算是瞧见了。”
“亲家这条抹额真不错!”
何玉娘被吵得受不了,去别处找何桂娥玩了,知知也和小孩们初见,几人一拍即合,玩起捉小鬼,不亦乐乎。
何老太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人叫文木花,不如叫文文文,吵得人嗡嗡嗡。
有一刹,她突然很想念,云芹话少恬静的模样。
待文木花去参观东北院,何老太揉了下额头,对春婆婆道:“我算是知道,云芹那油嘴滑舌,跟谁学的了!”
春婆婆没提醒何老太,她这话是笑着说的。
……
东北院。
文木花一看到云芹,就讨水喝。
她实在渴了,吨吨几口水,小声对云芹说:“我猜到你和她话肯定不多,我就可了劲说,如今你那外祖,定知道你好在哪。”
云芹想,按何老太的性子,肯定心里暗骂文木花,没事,她会在心里替文木花暗骂回去:坏老太。
板车停在了东北院外,剩下的床的部件,是云谷和云广汉背进来的。
大部分东西重量都还好,就是床头,云广汉怕云谷毛手毛脚,磕坏了他细细雕刻的祥云纹,非要自己背。
几十斤的东西,压弯了汉子的腰背,一张黑脸也憋得通红。
陆挚想上去搭把手,云芹说:“沉。”
总算几人合力,把床都搬进来,又拼好。
文木花还带来崭新的大红床褥,上面绣着精美的鸳鸯,她替云芹铺好了,指那鸳鸯:“明白什么意思么?”
云芹点头如捣蒜。
屋外,大冬天的,云广汉出了许多的汗,用一张旧旧的手帕,擦了几遍,云谷也热得扯扯衣襟,又冷得赶紧掩好衣服。
陆挚轻拱手,道:“有劳岳父和小弟了。”
云广汉:“嗐,都是小事。”
云谷嘿嘿笑:“姐夫你真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