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过年。(第2/3页)

于是,书院学员虽有变动,还是保持了三十来位,还有别村慕名而来的新生。

姚益算了一笔账,很是吃惊:“我以为一年下来,留有十多个学生,就不错了!”

林道雪:“看来陆兄弟很服众。”

姚益:“我就说了,延雅书院交给他,我是十个放心的。”

林道雪斜他一眼,就欣赏起陆挚送的桃符,姚益忙也过来,一道赏析。

时年桃符盛行,过年时候,粘贴在门框上,辟邪祈福,便有诗云:“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注

陆挚送姚益这副桃符,写的就是:春风春雨春色,新岁新年新景。横批:春和景明。注

林道雪:“写得真好,你看这转笔,有海晏河清之气象。”

姚益也摸摸下颌:“我一直以为,他的画好过字,如今这字,也不比画差了。”

看完,两人就把桃符收起来,真要贴门上,倒也不舍了。

私塾从年前二十九休假到大年初五,二十九这日,姚益携林道雪拜访陆挚。

因陆挚没有书房,姚益就停在何家正堂,与陆挚吃茶闲话。

云芹和林道雪去了主屋,两人交换手帕,云芹拿的是李茹惠送她的,如实说了:“我绣工不大好,还在做一个香囊,也就没有自己做手帕。”

林道雪笑说:“术业有专攻,这也没什么。”

等到到了主屋,林道雪笑不出来了。

只看,那幅备受她和姚益喜爱的《小鸡炖蘑菇》,被粘贴在墙上,大喇喇对着门,风吹日晒的。

林道雪瞳孔震动:“为、为何不装裱?”

顺着她目光,云芹看到那幅画,说:“装裱要钱呀。秀才虽然会,但他最近也忙,就跟我说,随便贴贴。”

陆挚原话是:你喜爱它,如何处理全看你心意。

林道雪“这”“这”两声,还是不死心:“你……用什么贴的?”

云芹自豪:“米糊,我调的。”

林道雪:“……”

林道雪笑了,笑得想一命呜呼。

云芹又说:“我近来在练画小鸡,待会了,就画个小鸡上去。”

林道雪握住云芹的手,温柔地说:“好妹妹,我同你说一事,你别急。”

云芹:“?”

林道雪提醒:“你这画,还挺贵的。”

送走姚益和林道雪,陆挚疑惑云芹怎么没一道过来。

他折回东北院子,就看云芹把那幅《小鸡炖蘑菇》取下来,用一把小耳勺,小心地铲画背面的米糊。

陆挚笑问:“贴得好好的,怎么拿下来了?”

云芹嘟囔:“道雪说,画贵。”

陆挚说:“无妨,我想卖掉,那才会衡量金钱,只是,我从未想过卖掉。况且,你喜欢它,日日夜夜看它,它就值得了。”

云芹觉得有道理,反正都留在身边,何须在乎贵不贵。

只一点,她心疼钱。

她抬眼,不好意思地瞅陆挚,询问:“那,这幅画能有多少钱?”

陆挚:“你觉得呢?”

云芹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报了个数:“三两?”

陆挚:“对。”

云芹呼吸一窒,恍惚道:“好贵。”

陆挚笑说:“不贵,没上回那些桃符贵。”

陆挚写的桃符,叫一个书局掌柜看重,一口价十两银子,购入全部十副。

减去墨与纸的花费,陆挚给房内添了七两多银子,云芹喜滋滋了好多日,包馈岁红封时,往里面多放了两枚铜钱。

这么一想,云芹也觉得好多了,开心道:“那我再去调个米糊,贴上!”

陆挚捏了下她脸颊,笑着道:“好,你不是还要画小鸡吗?”

知道这画这么贵,云芹谨慎许多:“我再练练。”

另一边,姚益在驴车上,从林道雪那得知了米糊一事。

他又气又好笑:“这陆拾玦,宁可把这画给弟妹贴着玩,也不肯五十两卖给我!”

林道雪明白过来,笑说:“原来是这样,却是:千金难买她高兴!”

大年三十,韩银珠、何宗远和何佩赟,从县里回来了。

三人在车行雇了马车,一路坐到何家门口,村里的小孩好奇,凑来看,发现是何佩赟,一哄而散。

何宗远穿湖绿云气走兽纹袄,头戴同色巾帻,面颌窄瘦,远比中秋那时候,风发意气。

韩银珠一身银红地如意纹绸袄,头上压着一柄银篦,斜插两支红宝珠双股簪,脸颊上了胭脂,笑声愉快爽朗。

就是何佩赟,也一改往日穿着,戴着大红蝠纹帽,着红色小袄。

一家子喜气洋洋,很有富贵气,邓大看傻了眼,只觉站在他们身边,自己都成灰扑扑的破石子。

他们三人去了正堂。

老太太今日也披红挂绿,戴着最爱的一条兔皮抹额,一把银发丝梳得一丝不苟。

饶是如此,和他们的鲜亮比,老太太输了一截。

活到这岁数,何老太不至于比这些,惯常询问何宗远学业、韩银珠县里生活情况。

韩银珠:“好,都很好,佩哥儿在县学也好得多了。”

她敢闹延雅书院,却不敢闹县学,加上何佩赟从前叫何宗远暴打,如今行止间,有几分像样了。

他上前给何老太行礼,又一一叫了邓巧君、李茹惠、云芹等人。

见状,何老太觉得这趟去县里,没去错。

何宗远瞅着空,问陆挚:“表弟如今温习如何?”

陆挚笑道:“尚可。”

何宗远说:“州学里卧龙凤雏甚多,若有需要,年后你可要去县里酒楼集会?众人会分享心得。”

陆挚婉拒:“年后有五位学生入学,我没什么时间。”

何宗远道声可惜,韩银珠听得却得意。

自己丈夫在州学深造,陆挚却要忙于私塾,诚如丈夫所说,精心于科举后,如何有精力再教学生?

只待下一次乡试正科,就能见分晓了。

再看云芹,韩银珠顿觉出了口恶气。

何老太又问:“对了,宗哥儿,你爹呢?”

何宗远说:“今日县里老爷请我爹去酒楼,我爹盛情难却,就吃中午一顿酒,下午再雇车回来,赶得及团圆。”

何老太:“好好。”

韩银珠:“哎哟,老太太不清楚,公爹和宗远如今在县里,可响当当呢!”

提到这,韩银珠就刹不住嘴,直到何老太听腻了,才堪堪收声。

一旁,邓巧君直翻白眼,大哥大嫂这一家子,真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呸,小心摔死他们。

她看向云芹,希望云芹给个眼神回应。

但云芹只顾着吃东西。

邓巧君只好也填饱肚子先了。

午饭过后,云芹回了房中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