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欺上瞒下。(第2/3页)

霍征推门,只看他一身玄衣,戴着笠帽,帽沿还有雪。

他简单抱拳,就当见过昌王。

昌王看着霍征重重伪装,笑道:“霍统领怎么也这么谨慎,门外的是王府侍卫。”

霍征:“谨慎点才好。”

赖矮子讪讪,说:“霍统领,现下如何是好?”

霍征:“我早说过,用毒容易过量,每人体质不同,应当谨慎行事。”

昌王此时也知道有道理,可事情发生了,又该如何。

赖矮子看看两位大人,问:“那在衡王府的人,要不要撤了?”

霍征目光扫过昌王。

昌王道:“这时候撤太明显,先放着。”

霍征:“是。”

昌王没有在这儿久待,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虽然计划被打乱,但现在京中能登宝的,只有他了,他心情便好了一点。

他和赖矮子下楼,赖矮子说霍征坏话:“这人目中无人,从前还主动等我,现在竟然还让王爷等他,这么晚才过来……”

昌王冷笑:“他也活不长。”

待他登基,自然会清算。

……

楼上,霍征踩着地上的瓷片碎屑。

以前,昌王但凡想使计,就没有失败的,譬如他嫁祸陆家和刺客有关,叫陆家舍弃了重要的棋子陆泛。

又譬如他用科举舞弊案这个圈套,让衡王甘心往里跳,导致衡王出京五年。

即便被“己巳案”打击,外家秦国公全派系被赶出权力中心,昌王的自负,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而这么自负多疑的人,却叫一个市井矮子欺上瞒下,摆了一道。

衡王去世,皇帝罢朝三日。

文武百官唏嘘者众多,有人提出疑问:“前几年王爷身子不是好好的么?”

倒有人说:“你也说了是前几年。”

第三日,衡王府全都挂上白布,衡王停灵,道士僧人作法,道法喃喃声,香火烟味,勾出王府的模样。

王妃与嫔妾哭了几回,宝珍与一个哥哥,三个弟弟守灵,熬得眼睛通红。

云芹和陆挚身着素服,抵达衡王府。

作为官员来吊唁,要分品级,陆挚是从五品,那身边都是从五品官员,众人站在门外等着,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两个婢女出门,带领他们去灵堂上了香。

陆挚犹记得衡王回京时,在皇帝跟前过了明路,示意他加入衡王派系。

彼时的风光,如今却化为乌有。

云芹也闭上眼睛。

他们双手并拢,后撤一步,叫其余人上香。

宝珍身边一个婢女前来,招呼云芹:“娘子,郡主有请。”

陆挚低声:“我去外边等你。”

云芹:“好。”

云芹走过两道回廊,到了一处堂前,婢女正要禀报,屋内传来宝珍愤怒的声音:“回西南?枉费爹素日疼你们,你们就这么点本事!”

宝珍大哥衡王世子道:“可如今父亲没了,我们不回去,能怎么办?”

“听说爹就是因为离开西南,才遭了巫术……”

“……”

婢女重重咳一声:“郡主,陆娘子来了。”

安静了一会儿,宝珍几个兄弟走了。

屋内挂着白幡,宝珍着白戴孝,眼圈红,脸上带着厉色。

见云芹来了,她说:“叫你看笑话了,那些没用的东西!也配叫皇孙!”

云芹:“我觉得这并非笑话。”

她看着女孩,缓声道:“节哀。”

宝珍怔了许久,她忍得不行,手搭在云芹肩上,自己低头靠在手上,放声大哭。

云芹轻拍她的背。

她哭得颤颤,婢女也擦着泪,给她手帕。

宝珍收了眼泪,又捡回郡主脾性,死死攥着手帕,道:“前不久,我已经查到点东西了。”

她一直记得霍征和赖矮子从一个僻静酒楼下来的事。

可衡王与幕僚都查不到的事,她更难查到。

昌王和霍征无懈可击,她只能一直盯着赖矮子。

她咬牙切齿:“那个赖矮子,如今总喜欢往外城跑,可是,前几年他又没有这癖好,这不太对,是吧?”

云芹:“直觉不对,那就是不对。”

宝珍又想哭,她前不久才和父亲说起这事,可那时,衡王已经有心无力了。

现在家里大哥主事,他性格懦弱,绝不同意宝珍去查赖矮子,甚至说宝珍想太多。

可宝珍就是不甘心。

她身边是有能用的人,但不能明着来,她自己又不了解赖宅内部,就怕没找到东西,反而打草惊蛇。

云芹:“你想看看赖宅格局,好确定如何翻查么?”

宝珍:“我不知该怎么办……”

云芹指指自己:“我挺会记路的。”

衡王府外,吊唁的人来来去去,陆挚在角落,不显眼。

他的手被冷风里吹得凉飕飕的。

终于,婢女送着云芹到外面,二人稍微颔首,便作道别。

陆挚朝云芹笑了笑,用冷手去贴她手指。

云芹一个激灵:“这么凉。”

陆挚道:“不凉。”

他们是坐马车来的,孙伯唤了老爷娘子,等他们上车,他驾起了车。

车内,云芹握着陆挚的手,他手指生得白皙修长,犹如凉玉。

陆挚原先叫她握着手,心里霎是温暖,只是见云芹沉默,他渐渐意识到什么。

只听云芹说:“我想去赖宅。”

陆挚:“哪个赖……昌王府上赖管事宅?”

云芹点点头。

不待她说,他也知道是宝珍请托的。

他不肯定衡王之死,和昌王有没有关系,但宝珍如今丧父,定是想做点什么,排解一下情绪。

可这事牵涉太大。

陆挚蹙眉:“不行,有危险。”

云芹放下他的手,和他坦白:“我还是想去做。”

她从来听劝,会参考他的看法,却不会仅仅以他的看法为主。

陆挚不是第一次知道她,但这回,两人各持己见。

回到家,内书房里,陆挚坐在窗边一张绣墩上,云芹坐在榻边一张绣墩上,一个在翻书,一个也在翻书。

至于字有没有进脑子里,不好说。

小甘蔗从窗户外看到这一幕,简直惊奇,父母居然没有坐到一起,还隔这么远。

她歪歪脑袋,立刻猜到了,直接问:“你们吵架了?”

云芹和陆挚一愣,道:“没有。”

小甘蔗:“哦。”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爹娘既然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想着,她就走了,压根没留意到两人殷切的目光。

片刻后,小甘蔗蹬蹬脚丫,重新趴上窗台。

只看陆挚和他的绣墩,离窗边远了几尺,云芹和她的绣墩,离榻边也远了几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