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顾舟跑出家门,拍拍自己几乎全红的脸。

顾舟有些不明白,明明和男朋友已经交往很久了,怎么他还这么容易害羞。

“嗨小兄弟。”

顾舟一开始没注意,很快发现这是在叫自己,一回头,他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手中还拿着一个铁口直断的幡旗,仿佛出来摆摊算命一般。

顾舟隐约记得这人自己是认识的,好像是和他一起参加节目的卫轩选手,只是不太熟。

顾舟礼貌问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疑似卫轩的梦中人啧啧两声,用一种有些奇怪的口音,卷着舌头道,“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啊,似乎是被恶鬼缠身。”

顾舟奇怪道:“我被恶鬼缠身?”

卫轩:“对,恶鬼就是你那房中人,你被他吸取精气,命不久矣,可怜可叹。”

顾舟闻言一愣,感觉这话有些熟悉。

是了,自己和这人不就像是在演新白娘子传奇吗,自己是那许仙,眼前人是那法海。

顾舟感觉自己再不走,这法海可能就要卖自己雄黄酒了,顾舟不想再聊,礼貌地和卫轩道别后,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恐怖的魔鬼,他在害你,他会把你拉下地狱的,你信我就往那边走,你会看到他的真面目。”那卫轩一脸我是在救你的样子,给顾舟指了个方向。

顾舟不太相信,但是心中的好奇心到底是被激起来了。

卫轩说得男朋友的真面目,会是什么呢?

顾舟顺着卫轩说的方向往前走去,没有注意到卫轩在他身后,露出了带着恶意的阴森笑容。

顾舟走着走着,只觉得自己脚下一步踏空,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天空是红色的。

暗红的苍穹低垂,仿佛一张被血浸透的幕布,笼罩着整个世界。

这里的地面也是红色的,土壤似乎被大量的鲜血侵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铁锈味。

顾舟走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每往前一步,脚下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嘟声,地面仿佛人的血肉般,在往外渗出鲜血。

这片血色荒原的中央,一座古旧的哥特式教堂矗立在那里,斑驳的黑色石墙上,爬满暗红藤蔓,充满腐朽阴森的气息。

啊——

顾舟稍微走近一些,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教堂内传来。

教堂的门打开,一群身着兜帽长袍,看起来很像邪教徒的人,正疯狂地从教堂中跑出来。

他们连滚带爬,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见之物。

跑在最前面的人,突然一个踉跄,下一刻,顾舟就骇然发现,那人的脚踝竟在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森白的骨刺咔擦咔擦地穿透他的皮肤,伸出体外。

那人的腿骨似乎在一瞬间,断裂成了好几截,以致他根本不能直立行走,只能痛苦地在地上爬行,可是断裂的声音,还在向他的上半身蔓延。

这恐怖的情形,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令人牙酸的“咔嚓”“咔擦”声,此起彼伏。

顾舟看着那些逃跑的邪教徒们,他们身体的骨骼如同脆弱的树枝般,一节节折断,小腿、膝盖、大腿,然后是脊椎和手臂。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血泊中,口中哀嚎求饶,说着顾舟听不懂的语言,并用已经变形的手骨抓挠着地面,似乎在尽最大的力气逃离这个地狱。

顾舟无法形容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可能因为是在做梦,他的心中除了震撼,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教堂上方的天空中,响彻着一种宏大的唱诗声,那声音神圣中充满着亵渎感,仿佛是圣歌倒唱,成了一种让人灵魂震颤的邪经。

一轮血色的月亮在头顶高挂。

顾舟仰头看去,只觉得那血月仿佛一张沉睡的人脸,正在悲悯地垂眸闭目,不看世间污浊。

就在这时,顾舟看到教堂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骨手,骨手足有半个教堂大小,森白的指骨搭在教堂上方,将偌大的教堂衬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顾舟看到那巨大的指骨轻抬,正在向外爬行的邪教徒们,顿时像是受到了自己的主的召唤,浑身断裂的骨头上长出了丝线,连接到教堂的骨手上。

随着骨手优雅地挥动五指,时间仿佛开始倒流。

那些挣扎爬行的教徒们,开始以诡异的姿势倒退,他们断裂的骨头似乎被重新接合,喷溅的鲜血逆流回伤口。

所有的动作都出现了倒放,这些人刚刚怎么从教堂里跑出来的,现在又怎么一点点地退了回去,邪教徒们全都发出了凄厉恐怖的尖叫声。

仿佛他们不是被拖回了教堂,而是被拖回好不容易爬出来的地狱。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顾舟咽了咽口水,被这恐怖的场景震慑,顾舟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

不然,他还是走吧。

顾舟从心地选择了后退,决定直接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顾舟后退时,他忽然发现,天空中的血月似乎张开了眼睛一般,在看着他。

顾舟瞬间感觉到毛骨悚然。

下一刻,顾舟就发现那血色的月亮在下降,变大,好像在逼近他。

仿佛过不久就会坠落到地面上。

顾舟被吓了一跳,赶忙往前跑去。

天上的血月仿佛在追赶着顾舟,顾舟慌不择路间,还是跑进了那座废弃的教堂。

说来也奇怪,顾舟跑进教堂后,外头就恢复了正常,月亮还在天空中高挂,丝毫没有坠落的迹象,但是顾舟壮着胆子往教堂外走出一步,顿时又变回原样。

顾舟缩回教堂,不敢出去了。

教堂里倒是没有顾舟想象的那种恐怖场景,里头非常安静,空荡荡的,刚刚倒退回来的邪教徒,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顾舟壮着胆子往前走了走,绕过前厅,来到后堂,顾舟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躺在无头神像前的祭坛上,好像有很多的血正从他身上流下来,那血染红了整个教堂的地面,甚至蔓延到了教堂外,似乎连教堂外的大地,都是被这血液染红的。

这么多血,这人还活着吗?

顾舟小心地往前走去,想看看这祭坛上的人,是否还有气息。

教堂彩绘玻璃早已破碎,残存的碎片反射着血色的月光,照射在祭坛的人影身上,神圣和颓朽的感觉并存。

顾舟走到台前,看清了祭坛上的人影后,顿时愣住了。

这人分明就是他的男朋友!

刚刚在家时还好好的人,此时胸口处却被剖开了一个大洞,里头的心脏被剜了出来,放在了旁边一个古铜色的圣杯里,还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