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罪女金枝》 玉面阎罗竟是我(十九)(第2/2页)
盐场经营,季嗣音就交给了柴家人管理,如今柴家人完全是她的附庸,交给她们一面展示恩德,一面完全控于己手。
从桑县新来的巡院官冯玉珠,一边和盐场这边磨合,一边盯着新组的远运商队。
在永宁公主刚来的时候,登州的州级长官,听说她只接见女眷,还心中窃喜,觉得自己可以把公主架空了。
结果现在公主掌握了登州上下,还是只接见女眷,他才意识到,被架空的居然是自己!
接近权力太久,就容易遗忘本分,登州刺史派出的女眷,原是跟着登州刺史赴任的小妾,但和公主待了一段时间后,小妾回家的态度是越来越骄横,最后连他的脸色都敢甩了!
被小妾撅了老脸后,登州刺史含泪上书:快来人管一下登州吧!倒反天罡了!
上书的却不只他一个人,凡是知道季嗣音在登州所为的人,没有不义愤填膺的。
弹劾公主的奏折,像雪花一样飞来,郦文鸢看着那一条条罪状——
“……滥杀重臣、拥兵自重、收揽人心、不敬祖制、倒置阴阳、以母代父……”
“哈哈哈,以母代父,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就要说牝鸡司晨了?”
满朝大臣:……
不是,最后一条是哪个脑残写的?
牝鸡司晨,曾经是被郦文鸢踩在脚下的那些男人,对她“最犀利”的嘲讽,郦文鸢听见这句话,没什么反应,跟着一起笑出来。
但最后,她让所有敢于在她面前笑出声的人,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时的郦文鸢还年轻,每个人都因为她的血腥面容颤栗。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还很年轻,和当时没什么两样,但当时敢于笑出来的大臣,骨头已经凉很长时间了。
现在留在朝上的大臣,一句话不敢说,直接跪倒一地。
郦文鸢看着匍匐在地的众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为祸一方、草菅人命,如何不该杀?”
“贪得无厌、殆坏军政,如何不该杀?”
“庸碌无为、致民凋敝,如何不该杀?”
“奉母为尊,又有何不可,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衣冠禽兽,有谁是无母至今的,给我站出来!”
众臣:……
这谁敢站出来,不说确实很难存在无母至今的人,就说谁敢在这个时候,正面抗衡天子之怒啊!
郦文鸢冷笑着看着噤若寒蝉的群臣:“我看不是杀多了,是杀少了,这世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何其多也!”
“发生这样的事,该担心的不是公主,而是你们!登州之政,何以败坏至此,你们今日上书之人,每个都逃不了干系!”
上书的大臣:……
“陛下明鉴!臣等只是行谏官之职,风闻言事,并不知情啊!”
郦文鸢冷笑一声:“知不知情,要朕查过才知道,裴爱卿,别让朕失望!”
裴钰:……
一直恐惧的东西,终于来了,身为帝王手中刀,他的功能就是帮帝王杀人。
裴家清正世家,就是断送在这样的屠刀屠戮下,他却要忍耐自己,成为帝王手中新的刀刃。
裴钰的心在不断滴血,可是看着皇座上那个依然如日中天的女人,他也只能低下头颅,将所有不忿掩埋水下——
“卑职……定不辱命!”
……
郦文鸢回宫后,怎么大笑了三天,登州的人是不知道的。
反正不多时,赏赐就过来了,告密的登州刺史也有了自己的囚车坐,他应该可以去岭南吃荔枝了。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被熊孩子打了,还找她亲妈告状,咋地,她妈能管啊?
登州刺史的小妾,快被那头老驴气死了,脑子里装的是大粪吗!
还好登州刺史走了,她去哭求公主,将自己留了下来。
季嗣音这些天和她处得挺好的,当然不能亏待她,刺史的位置不可能给她,但可以让她接任蓬县县令。
刺史和节度使作为州道最高长官,季嗣音肯定自己兼任,不可能给别人和自己平分秋色。
蓬县县令的职位,季嗣音原是属意叶奚青的,毕竟“天子脚下”的实干官,需要一个强干之人。
叶奚青却在她刚露出一个苗头的时候,直接给她表演一个:哎呀,我病倒了。
季嗣音看着她那拙劣的演技,气的冒烟:我是让你去当官!没让你去吃屎!你给我装什么!
叶奚青:什么?让我去吃屎?那我更不能去了。
季嗣音:……
就这样,政治中心县令的职位,便宜了原刺史那个小妾。
叶奚青只想养养生,才不会去做那个呕心沥血的牛马,这又不是她的世界,她费劲经营好了,有她好处啊?
和季嗣音两个,一起踏马游荡在田间野地,很是快哉,季嗣音自己都在过这种日子,还想让她打工,想什么呢。
季嗣音激属下努力无果,只能放弃,开始和属下一起不务正业,每天绕世界游荡。
没办法,登州的娱乐还是太少了,这让出生在温柔富贵乡的公主怎么受得了。
道路两边的田野,都是新长出的粟苗,绿油油的,一望无际,每次经过,都有人高呼“是公主!公主来了!”
现在这个时候,庄稼已经长出来了,不用再侍弄田里,登州的壮丁,正在合力挖田作渠,引水灌溉。
之前的渠道,因为地方官治下庸碌,荒废了不少,季嗣音来后,命人疏浚河道,重修沟渠。
以前这种活,百姓是不愿干的,总是逃工,现在不一样了,这挖渠可是给自家的田浇水啊!
水工官利用冬季的时候,勘测河道,户籍官每十户编一组,划分每组的作业段,女男齐上阵,轮休挖渠。
众人干的火热,第一次这么热爱干活,心里全是对公主的感恩。
这样崇拜的表情,季嗣音还是极为愿意看的,经常打着督工的旗号,来施工地游荡。
叶奚青放缓马,跟在她身后,呼吸着古代没有重工业污染的新鲜空气,心情愉快。
正走着,前头的季嗣音突然驻马,叶奚青也跟着一顿。
突然停马,肯定有事,叶奚青顺着季嗣音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沟渠里,一个身材秀丽的男子,正有一杵没一杵地干着活。
他母亲对他的懒怠非常生气,一直在催促他认真点,他却依然不乐意使劲干。
在季嗣音和叶奚青打马经过后,懈怠的男子,突然来了精神,对着她们明媚一笑,季嗣音不由勒住了马。
垂下头,沟渠里浑身脏兮兮的少男,还在对着她们微笑。
不知为什么,好像又看见了驸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