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脚将世子爷踹了三丈远……

踹门的响动传到正房,里面窸窣的动静蓦然停了下来,娇喘也噤声似地消了音。

风从院外掠来,地上的落叶忽地打着旋儿飘起,转眼间,姜忆安踏过青石板上的落叶,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院中。

眼看那大少奶奶越走越近,世子爷和姨娘还在屋里呢,一左一右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忙上前拦住了她。

“大少奶奶慢着,姨娘和世子爷在歇晌呢,没有吩咐你进去,你要在外面等着!”

说着话,丫鬟暗暗翻了个白眼。

世子爷在秋水院时,别说是大少奶奶了,大太太来了都得等传才能进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规矩!

姜忆安脚步微顿,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屋里传话,我来请教请教公爹和姨娘,要罚我跪祠堂,到底是因为我犯了什么错。”

丫鬟撇嘴一笑,冷冷地说:“大少奶奶,世子爷让你去跪祠堂,那自然有世子爷的道理,奴婢们劝你还是快去跪着吧,万一打扰了世子爷休息,只怕比着更厉害的罚还有呢!”

姜忆安轻嗤一声,懒得再废话,径直越过两人,抬手重重拍了几下紧闭的房门。

这几下拍得山响,两个丫鬟顿时急了,赶忙左右拦住了她,想用力将她推搡到院外去。

姜忆安看都没看她们一下,扬手为刃,在两人肩头各劈了一下。

她只稍稍使出了几分力道略做小惩,丫鬟们便觉肩膀蓦然一疼,胳膊也卸了力,别说再抬手了,连掌心也隐约有些发麻。

于是便都吃痛捂着胳膊急忙跑远了去,不敢再上前阻拦一步。

房里的人还没有动静,姜忆安双手抱臂站在门外,喝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来了,还不快出来说清楚!”

话音落下,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世子爷贺知砚提着根鎏金马鞭怒气冲冲地跨出了门槛。

他醉意消去几分,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冷冷看了一眼姜忆安,袍袖一甩,手里的马鞭几乎气急败坏地指到了她脸上。

“不懂规矩的混账,无法无天了简直,这里岂是你想进就进的?让你去祠堂跪着反省,你跑来做什么?”

别人家的儿媳被公爹骂混账,只怕早已羞愧难当捂脸哭着跑开了,姜忆安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客气地抬手拨开了指着她的马鞭。

“公爹骂谁混账呢?莫名其妙让我跪祠堂的人还不是混账呢,我怎么就是混账了?”

贺世子眯眼看了看她,眉间怒火缭绕,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身为国公府的世子爷,谁不对他恭恭敬敬?从来只有他说别人的份儿,没有敢跟他顶嘴的!

刚嫁进门的儿媳倒是胆大包天,竟敢跟他顶嘴不说,还敢反过来说他混账!

看来他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还不知道国公府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贺世子抖了抖手腕,将马鞭猛地一甩,那鞭子划破空气发出锐响,径直向姜忆安的肩头抽去!

这会儿捂着胳膊缩在远处的丫鬟都来不及反应,齐齐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似乎下一刻就会听到鞭子落在身上的声响。

然而预想当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丫鬟悄悄睁开一点眼睛,不由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只见那大少奶奶一手负在身后,另一一手稳稳攥住了马鞭的一端,随后她缓缓将马鞭绕在手腕上,只是那么随意一拽,马鞭便从世子爷手中飞了出去,轻而易举地落到了她的手掌中。

贺世子额角青筋鼓起,几乎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

这个凶悍儿媳,不乖乖受罚不说,竟敢倒反天罡,从他手中抢走了鞭子!

姜忆安蹙眉看了眼手中的鎏金马鞭,再看一眼公爹。

凭心而论,她这公爹与贺晋远的相貌有相似之处,生了一副不错的皮囊,不跳脚时猛一看像个温和儒雅的翩翩君子,只是眼下这形象,完全与儒雅两字不沾边——本该是壮年的鼎盛之时,面色却泛着一层灰白,眼周也有一圈浓重的乌青,甚至脚步也有几分虚浮,臂力更令人惊讶,竟然比不过她一个女子,一看就是纵情酒色之辈,身体快被掏空了。

贺世子怒极反笑,指着她的鼻子冷声道:“你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抽我一鞭子?我倒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一个小官之家出身的儿媳,但凡她敢对他有半分不敬,他立刻让长子写了休书将她撵回娘家去!

姜忆安气定神闲地收了马鞭,微笑道:“公爹说笑了,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我怎么敢做出抽您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呢?”

看她还知晓些分寸,贺世子一震袍袖,暗沉如墨的脸色好转了几分,迫不及待地想打发她走。

“那还不滚回去跪祠堂,跑这里生什么事?”

姜忆安转着手里的马鞭,保持着礼貌的态度,耐心地问他:“儿媳来这里,就是要问清楚,平白无故的,公爹为什么要罚我跪祠堂?”

“平白无故?你把姨娘的狸奴打伤了,还有脸跑到这里问我为什么?”贺世子脸色铁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回去反省,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没功夫与你说话。”

姜忆安眉头微微一拧。

想到捉狸奴时,那匆匆离开的小丫鬟,心中瞬间明白了其中来龙去脉。

原来竟是有人向柳姨娘报信,污蔑她伤了狸奴。

“公爹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打伤了狸奴,可有证据?是谁亲眼见到的?又是哪个告诉柳姨娘的?要是不说清楚就想让我认下这个错——”

“不好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缓缓弯唇一笑,随手甩下了手里的马鞭。

那划破空气的一声霹雳锐响,让贺世子不觉眉心一跳,刚熄了几分的怒火又猛然跳了出来。

“胡搅蛮缠!你犯了错不认罚,还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词!再不回去跪祠堂,就禁足三个月,不许出门!”

江夫人扶着夏荷的手匆匆赶到秋水院的时候,恰听到了这句话,她心里一惊,脚步踉跄了几下,险些被秋水院的门槛绊倒。

她的丫鬟看到玉钗带着秋水院的丫鬟气势汹汹去了静思院,一问才知道世子爷要罚长媳禁足,她听到了消息紧赶慢赶过来,好在遥遥看到马鞭握在长媳手里,才悄然松了口气。

“世子爷消消气。”江夫人快走了一路,简直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她捂着胸口沉闷地咳了几声,看了看倔强地梗着脖子的长媳,再看了眼脸色铁青的丈夫,忙道,“世子爷,儿媳刚进门不懂规矩,她犯了什么错我替她道歉,您别罚她禁足。”

贺世子拧眉扫了眼江夫人,重重冷哼一声,劈头盖脸地骂道:“江氏你这个蠢妇,这就是你娶进门的好儿媳妇?身为婆母,你怎么教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