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香囊。(第3/4页)

柳姨娘闻言眉心突突跳了几下,忙道:“听娘的,你可莫要冲动,只要这段时日我们安分守己,国公爷也挑不出我们什么错来。”

贺晋平低头把玩着手腕上的绿蛇,忽然冷冷嗤笑一声,自信地道:“娘,你就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的。”

要是有一天贺晋远出了意外,大嫂成了寡妇,身为长房唯一的男子,他就可以兼祧两房了。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便实在痒极了,眸底也闪过一道淬着寒意的笑。

那笑意就像毒蛇吐信时掠起的冷光,顺着眼角眉梢阴鸷蔓延。

~~~

夜色深沉,静思院也早点了灯。

悠亮灯烛下,姜忆安咬断香囊上的线头,终于大功告成。

她对灯左看右看,对自己做的香囊还算满意,至少这香囊上绣的竹子能看得出来,再凑近了仔细瞧瞧,也还能辨认出贺晋远三个歪歪扭扭的绣字。

贺晋远去了他的浴房还没回来,她便把香囊塞到了他的枕头底下,也打算去自己的浴房沐浴。

两人的浴房就在隔壁的耳房中,距离很近,只消推开一扇隔间的门便是,方便他沐浴过后回房歇息。

不过,那偌大的浴房原是他一个人用的,成亲之前,他让人在浴房中置了架极大的屏风,将整个浴房一分为二,与姜忆安一人一半。

此时浴房内亮着灯,浴桶里的水也备好了,姜忆安刚撩开帘子走进去,贺晋远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刚沐浴过,穿了一身雪白的寝衣,墨发湿漉漉的还有水汽,不过那双眸子依然覆着黑缎。

经过他面前的时候,姜忆安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夫君,”姜忆安喊住他,站在屏风旁边,拿干帕子帮他擦了擦湿润的发尾,“你回去等我,先别睡。”

她离得很近,说话的声音有点掩饰不住的笑意,虽然看不见,贺晋远却似乎想象到她眨着清澈的杏眸,故作神秘的模样。

他默然几息,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道:“好。”

回到里间,他坐在榻沿,待微湿的墨发晾干后,便上榻铺床展被。

他不喜丫鬟近身伺候,是以晚间就寝时,这些端茶倒水铺床展被的活,都是他来做。

他将两人的枕头并排放了,手底却觉得一硌,似有个东西放在枕下。

他有些奇怪,伸手摸了摸,掏出一只女子掌心大小的香囊来。

仔细摩挲几下香囊上的针线,玉白长指忽然微微一顿,唇角不易察觉地翘了起来。

把香囊放回原处,他便下榻坐在桌子旁,倒了两盏温水等待着,时而侧耳倾听浴房的动静。

哗啦的水声逐渐变小,接着有轻快的步子走了出来。

“夫君怎么没上榻等我?”姜忆安有些惊讶地抬高声调,一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拿帕子用力擦拭着自己湿润的乌发。

贺晋远轻点了点头,动作熟练地从她手中取过干帕子,从发尾开始,动作仔细地帮她擦干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

“还不困,有些口渴,就坐在这里喝水等你了。”

姜忆安便端起另一盏温水喝了几口,笑转头看着他,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夫君猜猜是什么?”

贺晋远似微微一怔,不觉轻笑着说:“娘子为何要送我礼物?”

姜忆安拉着他的手,让她摸了摸他送给她的海棠发簪,“你都送给我发簪了,我当然也要送给你啊,礼尚往来嘛。”

贺晋远默了默,道:“是只送给我一个人的,还是母亲和妹妹都有?”

姜忆安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我当然是想给大家每人都送一个,可我现在手艺不精,先做了一个香囊,只能先送给你了。”

先送给他,到底是视他为最亲密的人。

贺晋远沉默未语,唇角不觉勾起一抹极浅淡的弧度。

姜忆安眸光灼灼地看着他。

香囊里装什么,她早就想好了,不放驱蚊生香的香饼之类的东西,而是放一枚平安符。

她拉出自己的宝贝箱子,打开箱盖,入目得却先是那本蓝色封皮的册子。

她随手拿起那本册子,哗啦啦翻了几页,嘀咕道:“这圆房的书,看了一回,还没再看过......”

纸张声音沙沙作响,贺晋远一瞬间脊背悄然绷紧,长指也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香囊。

只翻了几页,姜忆安便不感兴趣地扔到了桌子上,左右她与贺晋远已经圆房了,这册子她也懒得再看。

贺晋远沉默片刻,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将桌子上的春宫册握在手中。

“娘子,这本书已没什么用处,我给你放到书房吧。”手里的书册像烫手的炭火,贺晋平手指微微蜷起,声线尽力平稳地说。

姜忆安愉快嗯了一声,反正在她箱子里放着也碍事,还不如放在他书房里,“那就麻烦夫君给我放过去吧。”

贺晋远默然深呼口气,拿起册子,大步向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背后又传来声音,“慢着,等等,那本书......”

贺晋远脚步一顿,默然片刻,慢慢转过身来,道:“放到书房里,娘子不放心么?”

姜忆安头也不抬地说:“哪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书我不想要了,夫君扔了算了。”

反正是继母给她的,她总觉得继母不安好心,给她的这圆房册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书,看见便烦得慌。

贺晋远默了默,极缓慢地呼出口气,道:“好。”

他去书房放书,姜忆安则蹲在自己的宝贝箱子里,把七八把杀猪刀一一拿出来放在旁边,从箱子最底下找出一只更加宝贝的巴掌大的檀木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玉白的平安扣。

这是她娘去世前留给她的平安扣,一共两枚,她自己脖间戴了一枚,盒子里的另一个,与她戴的一模一样。

她小时候几次大难不死,命也硬得很,有时候她疑心就是这枚平安扣冥冥之中在保佑她,所以,这一枚便送给贺晋远,就算他再倒霉,这平安扣也保佑他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珠帘忽然叮咚作响,贺晋远掀开帘子,步子沉稳地走进里间。

姜忆安看了他一眼,道:“夫君,书你扔了吗?”

贺晋远默了一瞬,沉声道:“天色太晚了,我先放在书房里,改日再扔吧。”

姜忆安点了点头,也没再细问。

既然他回来了,她便把香囊挂在他腰间比了比。

靛青色的香囊,形状不规则的绿色绣竹,歪歪扭扭的淡金色绣字,看上去丑丑的,挂在腰间也有些丑。

姜忆安对自己的手艺无语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