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账本。(第2/4页)
贺晋远沉默片刻,道:“娘子,你现在算一算,去年一整年母亲账上的收入及支出有多少。”
话音落下,姜忆安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看着他,伸手让他摸了摸自己手指头。
“夫君还让我算?我脑袋都要算迷糊了,手指头拨拉算珠子都要磨红了!”
贺晋远笑了笑。
修长劲挺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揉了几下。
这揉捏了几下,便舒服了一些,但姜忆安却暗暗哼了一声,依然不打算领情。
就算他帮她揉了揉手,她也不会再继续算账,今日的脑子已经用得太多了,她得好好歇一歇!
这样想着,她睁大黑白分明的杏眸瞪了他一眼,无情地拒绝。
“不行,今天到此为止了,我该休息了!”
贺晋远微微一笑,温声道:“既然娘子累了,那娘子来说,我来默算,如何?”
姜忆安眼神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于是她便翻开账本,将近一年中,账目上每个月的收入及支出念出来。
贺晋远一一默记在心,待她将最近冬月的账目念完后他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如他所料,母亲账目上的银子果然所剩不多,但即便不多,上万的现银还是有的,问题就出在那频频支出的大笔月银上。
国公府事务繁忙,三婶操持家事分身乏术,这国公府内院外院月银的发放,由母亲来分管,看来这部分银子,是母亲用来垫付了月银支出。
姜忆安也想到了这回事,便又翻了翻那些账本,道:“母亲垫付了月银,三婶怎不把银子还给母亲,尽快把这笔账平了?”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贺晋远沉默未语,眉峰却悄然拧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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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寒冬天冷,近日天空又飘起雪花,地上也落了一层薄雪。
刷恭桶的张婆子路过月华院门口时,不小心滑了一跤。
因棉鞋一不小心甩飞了出去,她便捡了鞋过来,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穿。
月华院的丫鬟秋菊要出门提水。
看到她坐在那里,因她身上有一股夜香的臭味好不熏人,便捂住鼻子说:“张婆,这石凳太凉,你别坐太久,换好鞋就赶快走吧。”
张婆子瞪了她一眼,骂道:“装你娘的好心,你巴不得我赶紧走,当我看不出来呢?”
说着,便双手在脏兮兮的袄面上搓了搓,又往手心吐了几口唾沫,胡乱在石凳上抹了几下。
秋菊嫌她腌臜恶心,道:“你别倚老卖老,我才不惯着你!你这般臭气,留下臭味都会冲撞了我们太太,还不赶紧走!”
江夫人恰好从屋里出来,听到她的声音,便从游廊里走了过来。
那张婆子看到大太太出来了,怕挨骂,便急忙跳起脚来,匆匆忙忙走了。
江夫人只看到她一个远去的背影,便问秋菊是怎么回事,秋菊道:“是倒夜香的张婆子,脏兮兮得恶心人,她怕冲撞了太太,看见您出来就走了。”
江夫人道:“她也是府里多年的老奴了,现在年纪越大越不爱干净,与她置气做什么。”
外头还落着雪,临近年底,也该到了发月例的时候,回屋之后,江夫人便让夏荷核算这个月该发的月银,核完之后把账本送到锦绣院去。
正核算着账,崔氏穿戴着厚实的斗篷,打着一把油纸伞,一路脚步匆匆地到了月华院。
这会儿天冷,江夫人见她来了,便忙让丫鬟烫了热酒,让她坐下吃杯酒去去寒气。
吃了几口热酒,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崔氏便搁下酒盏,道:“大嫂,这不是快到年节,该发月例,也该发节礼了。现在这账是从你这里走,还是从三婶的大账房里走?”
原来她常跟在谢氏身侧,对这事是一清二楚的,不过这些日子没怎么去锦绣院,所以也不大了解了。
江夫人正为这事发愁,便对她道:“还是从我这里走账,不过我账上的银子也不宽裕,算来算去,还短了不少。这明日就该发整个府邸主子下人的月银赏钱了,我正在想法子呢。”
崔氏一听,脸色便有些惭愧。
当初大嫂本只管内院的月银,还是她为了巴结三嫂,出主意让大嫂把内院外院的月银都担了,这每个月一大笔银子,搁谁也吃不消。
一想到这个,她就恨不得扇当时的自己两嘴巴子。
“大嫂,三嫂没把月银的花销还给你?”
江夫人叹了口气。
这月银的花销,她每垫付一年,到了年底,谢氏是该把银子还到她账上的。
只是前几日她去提了这事,谢氏对她说,因今年下面的庄子遭了水旱灾害收成不好,庄头送来的银子不过是往年时的一半,到了年节,阖府上下处处都要花费银子,她也捉襟见肘,难得不行。
“三弟妹操持偌大一个府邸,劳心费力实在不易,公中的账上没有银子,我就先垫付着,等来年府里账上周转过来,她就会还给我的。”
崔氏听她这样说,低头想了一回,神色复杂地笑了笑,道:“要果真是这样,也就好了。”
她说了一句欲言又止,又道:“大嫂,这月例也就罢了,该发到下人手里头铜板,那节礼你打算怎么发?”
江夫人道:“这事我也想好了,还按照去年的旧例来发,按照职位等级不同,分发不同数量的米粮、腊肉和布匹。这眼看快要年下了,有这些吃穿的东西,就算有那些使钱散漫存不住月银的,也能好好过个年。”
崔氏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大嫂,这是个好法子,不过今年天冷,咱们这府里的上了年纪的老奴也不少,不如将其中一部分换成黑炭发放下去,也让他们过个暖冬,别冻坏了身体。”
她之所以匆忙来月华院提这个事,便是发现那倒夜香刷恭桶的张婆子,一双手冻得肿萝卜似的,还一直不停地咳嗽。
路上遇见她问了一句,才知晓那婆子平时节省得很,晚上睡觉时连个炭盆都舍不得用,屋子里冷得跟冰窖似的,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到现在都没好。
江夫人听她这样说,也觉得极有道理,“你倒是提醒了我,不过原来的节礼我已经定好了,那些赏礼就不动了,我再打发人买些炭发下去。”
只不过这增加了炭火这一项,便又增加了一笔银子,江夫人想了想,对夏荷道:“去把我库房里那檀木箱子里的首饰拿出来,出去当两千两银子来使。”
崔氏一听,忙道:“大嫂,你怎要出去当首饰呢?我房里还有银子呢,你手头不宽裕,我这就把银子取过来,你先使着。”
她要打发红绫去取银子,江夫人却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