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晨间(第2/3页)
她真是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也不看他道:
“我不是还要伺候你穿衣吗?”
崔彦才想起去洛阳的那个早晨自己说的那些话,当时只不过是气话,也是太高估了自己,以为真能随便就能丢开了她,只当她是个玩意养着。
可是从洛阳回来后,在城门口听到萧策说的那话时,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当他终于意识到他可能会永远失去她时,他才感觉到巨大的后怕、恐惧。
也是他第一开始正视他对她的感情,他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她于他不可能只是个随便的玩意儿,他想珍惜她、疼爱她、陪伴她。
此刻看着自己在她身上制造的这些痕迹,怜惜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她再为这点小事伤疼。
只他到底还顾着些脸面,而且他也是真喜欢她什么都围着他转,尤其是笨手笨脚伺候他穿衣的样子,让他心里十分满足,便道:
“等你什么时候不疼了,再伺候我,今儿先再好好休息会儿。”
沈黛才拿一双上挑的杏眼瞟了瞟他道:“那你下次不会说我不守规矩吧?”
崔彦恨不得这时候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了,瞧他之前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这时候搂着怀里的人,看她娇蛮的模样,哪还在乎什么规矩,只蹭着她的脸颊哄道:
“不会,我许你不守这些规矩。”
沈黛才向上抬眼认真的打量着他,这人怎么今早这么好说话了,难道是昨儿夜里太舒服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崔彦看着她一副像见了鬼的模样,忍不住抬掌蒙住了她的眼睛。
“再好好睡会儿。”
说完就将她轻轻放了下去,又掖了掖被角。
看着她的眉眼乖顺了下去,忍不住又想府身去亲亲。
只屋外“咚、咚”的扣门声又响起了,他才按了按自己虎口的位置,这上朝恐是真的要迟了,他怎么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想亲近她,他觉得自己真是p中了她的迷魂汤,只要在她身边都走不动道了。
直到坐在开往皇宫的马车上,他的脑海都还是她的影子,他发现只要她有一点儿动静,他就会忍不住去靠近她,好像自己的身体本能的就会特别喜欢她,但凡有她在的地方就想靠近她,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想搂她、抱她、亲她。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怎么就会那么喜欢她呢。
恍神间似乎又想起了父亲,记得那日崔苗在潘楼大街打了白行首,他为此没有给崔苗脸面,然后回到府邸被他们训斥了一顿,当时他就狠狠的怼了殷氏,还没两句殷氏就开始嘤嘤哭着,他记得父亲就是一个闪身到了她的身前,非常自然的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眼底尽是心疼和怜惜。
这是他在和母亲之间的相处中从来没有过的表情,他和母亲之间总是淡淡的,两人虽也经常笑着说事,他去外面办差回来也会给母亲带上一支珠钗,然后小心替她簪上;也会在母亲伤心难过的时候,将她揽在肩上安慰。
可是身体骗不了人,他虽然也对母亲好,会关心她、会安慰她、会照顾她,可却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夫妻敦伦也是规规矩矩。
他们之间总是礼貌的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他从未不由自主的倾向她。
从来没有像对殷氏那般不顾场合的就将人搂在怀里,也从来没有这般情绪外漏,将一个国公爷心底对人的那股子怜惜、心疼赤.裸的展现在人前,更遑论他那不由自主的本能就想靠近殷氏的身体的动作。
他想起晨间躺在他身侧的女子,想着自己竟不顾迟了早朝也想多搂一楼她,竟是那么的像自己的父亲。
他对殷氏与他对沈黛,又有何不同呢?
难道还真有是父子心性这一说?
难道他也会继承父亲这般宿命吗?
只父亲到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殷氏,可他呢?
可他呢,他又该如何。
他曾在母亲的坟前发过誓,他永远不会像父亲那样。
现在他还做得到吗?
他忽然问自己,却一时又寻不到答案。
“爷,宫门到了。”
直到长橙在外面叩了叩车门,他才从思绪中回神,缓缓下了马车,最后一个入了宫门。
早朝之上,柴二陛下高坐在龙椅上,听完底下大臣们的奏报后,很是满意的摸了摸他那尚且稚嫩的两撇八字胡。
总算他们识像,今儿汇报的都是些好消息,没再拿一些天灾人祸或是一些解决不了的陈年旧弊来烦他了,一旁大监观柴二陛下神色,正准备尖声宣布:“退朝。”
只他才张了个口,声还没出,就见下首左列臣子中间,缓缓走出一个绯色官袍的御使大夫来,高声启奏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
此时柴二陛下的心都飞到了刚新封的柳贵人那了,冷不丁的却还有人出列奏报,本是有点不爽的,但是看着下面由他一手提拔的王探花、且又相貌堂堂,看起来甚是风姿绰约,便也没那么不耐烦了,只收了收兴致道:
“准奏。”
王昭珩才依着昨儿崔彦传达的意思,不疾不徐的启奏道:
“臣闻昨日端阳公主因安驸马之死,迁怒于一无辜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带领公主府侍卫闯入民宅,无故对其进行鞭打数小时,致使该女子毁容、全身溃烂,濒临死亡。臣认为,
其一,安驸马所犯之事乃天理难容、人神共愤之,端阳公主因此责难她人,甚是不通礼仪,质堪为皇家女?
其二,端阳公主私闯民宅且随意鞭打百姓,有违后宋律法,当受杖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恳请陛下依律处置。”
王昭珩奏报完之后,满殿文武的视线就都在柴二陛下和他之间扫了扫。
这个王御史还真是够虎的,他们这些人中谁没有领教过端阳公主的厉害,以前就被先帝宠的无法无天,连大臣都敢打,何况一个民女,如今又被柴二陛下殷切关照着,谁敢惹她呀。
只不过打了一个民女,多大点事儿,大不了赔点钱,这个王御史怎么就拿这芝麻点大的事来弹劾端阳公主了。
他怕是个愣头青吧。
也是这个王御史好像是近日才从江宁那七品县令升上来的,还不知道这京里的御史该怎么当吧。
他这一下子将事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捅到大庆殿来了,这不是诚心让陛下难办么,左右为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