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不来
在海上飘了两日,一开始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身边过往的船只,个个都比他们这艘船要大,要威武许多,沈黛只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好奇,只觉得天那么蓝、海也那么蓝,在这片蔚蓝的大海之中,他们又是多么的渺小。
船长跟他们说,去倭国顺利的话六七日便可,不顺利的话就不好说了,但凡是要出海就有不可预测的风险,如果碰到风暴什么的,那就要看运气了。
这时候的航海技术并不像现代一样,有各式各样的仪器和高科技的通讯技术,主要还是靠船长和船员的经验和技术,很多时候就是观察太阳的日升日落以及市面上绘制的航海图来判断方向,不过能在海上飘的人,都是各有各的门道保证海船顺利抵达港口。
她拽着兜里的指南针,想着如果船长技术到位,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海风的话,其实应该用不上了,除非发生什么意外,船在海上找不到方向的话才会用得上,她便没有拿出来,免得说不明白,还影响了船长原本的判断。
但愿这一路都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儿发生一直都用不上最好。
风景看得久了,便没什么意思了,甲板上又到处充斥着船长各种命令和水手应声操作的声音,她觉得无趣的很,看见大郎和船长私下嘀咕了很久之后,就开始架着个鱼竿在那边优哉游哉的海钓。
这几日一直跟着船上食堂吃的大锅饭,嘴里也没什么味道,她干脆令大丫将她带来的小锅、小炉子搬了出来,就着大郎钓上来的不知是什么的鱼,一边用小炉子慢慢烤着,一边用小刀片生鱼脍蘸料吃。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新鲜的海鲜,才知道原来海鲜可以这么好吃,鱼脍也可以这么有味道,她都舍不得吞下去,就连一旁的大丫和宴末也都激动不已,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海鱼可以这么美味。
迎着日光,吹着海风,沈黛坐在甲板上的板凳上,悠哉享受着自己亲手调出来的美味,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也特潇洒松快了。
不知不觉眼睛都眯了起来,有点想睡觉了,恍惚间又忆起陆绩临走之前最后甩给她的那封信件,当时还在和陆绩怄气懒得看,这会儿一下突然想起,会不会是父亲的案子有了进展,他特地写信来告诉她的。
其实这几日出了海之后,信件根本没办法寄出去,她也早已将要写信给他的事儿给忘了彻底,没收到她的信,他不会真不管父亲的那个案子了吧。
顿时,她便再也坐不住了,赶紧回到船舱从包袱里面翻出了那封信件看了起来,又是厚厚的一封,拿在手里都有点沉,父亲的案子到底如何,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这封信件了。
他双目紧锁着信中的内容,无奈,崔彦写的东西真的太多了,也不知道他这么繁忙的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时间能将茗园的一切变化都事无巨细的告诉她,又啰里啰嗦的叮嘱她回程的时候要注意保暖、饮食等等。
她看的头都花了,好在最后他终于讲到了她最关心的内容,司农司的刘大人将她写的农桑纪要在朝会上献给了柴二陛下,当“越南稻”呈上去的时候,满朝文武皆惊,柴二陛下当即成立了以刘大人为组长、她父亲为副组长的农桑小组,持续跟进她写的农桑事宜,并且在刘大人的劝谏下,柴二陛下已令刑部重新彻查她父亲的案子了。
沈黛先是欣慰、激动,仿佛朝堂里面的那些声音都响彻在耳畔似的,虽然那些掌声、表扬都与她无关,但是穿越到这后宋能完成这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即使不能留名,她也觉得甚是与有荣焉。
到最后看到父亲的案子终于可以重审时,她那近半年来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心里也少了一项牵挂了,总算是能对得起原主了,只要父亲恢复了官身,也能为她自己下半辈子挣个依靠了,也再不用在崔彦面前做低伏小,仰他鼻息,虚与委蛇了。
这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自由的她。
海风坲过面颊,她闻到了自由的气息,扬起信件,随手便撕成了碎末,洒向了汪洋大海之中,片刻就消失殆尽,不留一丝的痕迹。
幸运的是,他们这一路天气都很好,老天爷没下过一滴雨,过了高丽之后,他们在“耽罗岛”也是现代所称的“济州岛”,休整了半日。
沈黛也是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都没能去上的济州岛,会在穿到一千多年前的后宋登上了去,由于该岛目前还是独立的王国,也叫做“耽罗国”,岛上商业氛围浓重,又紧邻日本和朝鲜,不少海船都会选择在此停留补给。
沈黛很是兴奋,难得有机会一览“古济州岛”,她当然顾不得旅途的疲惫,拉着大丫她们在岛上逛了半日,又使了些银钱买了点纪念品,等到船长说要集合了,才依依不舍的往船上去。
其实如果她不想回到后宋的话,在这里生活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个岛上的安保如何,她一个独身女子在这安不安全了。
一路无雨,又飘了两日,平户港的轮廓终于映入眼帘,大家皆欢呼不止。
船刚抛锚,倭国商人便驾着小舢板围拢过来,叽喳着用半生不熟的宋语询价。
沈黛和李大郎一阵激动,他们还以为最起码要上去吆喝几声,自己去寻客户来着,却没想到宋朝的货物在倭国会卖的这么紧俏,才看见后宋的旗帜,倭人就自发的涌向他们来看货了。
沈黛赶紧联合着大丫她们将她们此行带来的绢布、麻布和普通瓷器一一铺开展开给几拨倭商细看,倭商伸手摩挲,有几个穿着富贵的一看就不缺钱的倭商不自然的就皱了皱眉,他们想要的是宋朝最华丽的丝绸和最唯美的瓷器,而不是这些粗糙的物品。
很快他们朝他们鞠了一躬就头也不回的坐着来时的舢板回去了。
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倭商还在反复摩挲着那粗糙的瓷器,凝神静思。
沈黛看得出来,这个人衣着、神情并不比之前几人落魄,反而更显富贵,但是他却没有像前面几人一样,只看一眼就放弃了这批货物,而是在思考,就说明他可能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