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死到临头(第2/4页)
“正是这种想法,促成了这次远洋登陆作战。”犹大不屑道:“打到香巴拉来又有什么用?为了搞定战团的就业问题么?害怕各个地区的精英兵找不到敌人,丢了工作,军工流水线生产过剩的问题没办法解决么?”
“哈哈哈哈哈!傲狠明德,你不过如此……”
“强大的堡垒总是在内部攻破,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无论是嘴上说的“枪匠已死”,或是内心的虚无空洞,这些都是死门不断开合,反复解锁的象征,这一系列由[REMIX·混音]开启的战术侵扰,接二连三的设计,造就了现如今永生者会盟的窘境。
犹大认为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傲狠明德肯定也无法解决。
犹大认为在香巴拉执政方面出现的洪水猛兽,那么九界大陆乃至凡俗世界也会出现。
因为社会是由人组成的,人是什么屌样,这个社会就是什么屌样——无论时代如何变迁。
他被困在一个囚笼里,这个笼子存在于十年前,从来没有改变。
通过栅栏之间的缝隙,他可以看见笼子外面的缩影,可是他从未与笼子之外的猛虎搏命,也没有受过死亡威胁——再怎样犹大也不会去直面枪匠,在这位领袖心中,他一直都以为坐在棋桌对面的,只能是地下世界的至高领袖。
至于枪匠这种暴力机器,也是在棋盘上拼杀的棋子而已,是一个工具人。
他手下的工具人敌不过这颗棋子,也仅仅只是棋局一时失利,能够通过各种各样的运营办法来挽救颓势。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自信,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在背叛者之地狱看见枪匠的灵体时,他会歇斯底里失去理智,会疑惑会惊讶。
——为什么这颗棋子能直接找上门来,能杀到他这个棋手面前呢?
除了疑神疑鬼自寻烦恼,犹大就再也没有别的念想,一切都照计划进行,哪怕广陵止息的兵团打到香巴拉来,他也没有丝毫意外。
这片大地的芸芸众生都是肉狗,家里的肉狗死了,不过是财产的损失,伤不到他的根骨。反而各个行政区的港口能风调雨顺稳步推进宗教事业——这才是他的核心资产。
傲狠明德在东南闹得越凶,在犹大看来,就代表这头小黑猫越来越急——它抓不住看不见的敌人,只能冲着永生者联盟的旗帜发火。
对于犹大来说,这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这个会盟可以改旗易帜,可以换成另一种形态,可以千变万化,找到合适的寄宿者,到另一片大地开枝散叶,这一切都可以接受。只要敌人开始执着于毁灭某个象征物,要击碎某个神像,往往就忽略了犹大的真正意图。
千百年来,这就是会盟领袖的生存之道。
于此同时,费克伍德·艾比也松了一口气。
离深孔钻探工程正式开始,还有最后三个小时。
把会盟领袖送走之后,他把所有的精力都交给了事业,交给了理想。
在整理资源调集各部施工人员的时候,艾比老先生依然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呼唤——
——那是死神的呼吸,是枪匠在召唤他,有一种奇妙的灵压时时刻刻在影响他的思维。
他时日无多了,可能用不了几天,可能只要一两个小时,枪匠就会来到他面前。
他只希望魂威能够再帮帮他,帮他拖延这夜魔,阻拦这死神的步伐。
小侄女看见叔祖脸色阴沉,于是多问了一句。
“费克伍德先生,您还好吗?”
“他要来了。我能感觉到。”费克伍德看着观察窗外,综合体在地宫耸立起来的深孔钻井支架,那是他全部的期望。
玛琳小侄女问道:“谁?”
费克伍德:“死神要来了……”
玛琳还没准备好领死,虽然做了自我催眠,可是真的从叔祖口中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她依然感觉自己没活够,还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人世。
“可是……教长大人刚走。”
费克伍德捂着满是折皱的额头,他的脸就像一颗将死的枯树。
“我们都有各自的事业,都有各自的理想,无论好与坏,教长不明白,他不明白的。”
“醉心于自身事业,朝着一个目标前进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环境的变化。”
“我必须把他送走,无名氏闻着他的味儿就跟过来了,为了确保计划顺利执行,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今天,我必须往下钻,我要去看一眼地心。”
犹大不知道,不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会盟以纯粹的利益来笼络人心,构建一个永生不死的秘密结社,这是大部分会盟干部的核心诉求。
但是在永生者联盟岌岌可危分崩离析的前夕——
——他的三根护命羽毛,都不是这么想的。
在犹大虚弱无力的时候,癫狂蝶圣教的零号站台被无名氏连根拔起,歌莉娅·塞巴斯蒂安早就另立山头,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为了抵抗漫长生命带来的虚无,她要追求勇敢自由的人生,要找乐子。
在犹大需要安抚慰藉,需要重整旗鼓树立企业形象,拿回会盟核心权力的时候,费克伍德·艾比为了深孔钻探辛苦耕耘,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领袖。
同样是为了抵抗漫长生命带来的虚无,他要追求理想,要完成探索事业。
至于新晋的羽毛大人?
阿雪是个不折不扣的癫狂蝶邪教徒,是纯度极高的归一教信众。
这种求生意志薄弱的二五仔,犹大也没办法去依靠,去倾诉内心的诸多想法——
——最懂他的风暴鹰已经死了。
这条吃了人肉的青金狼犬,哪怕变成了尊贵的护命羽毛,说不定哪天精神状态拉了闸,嘴里嚷嚷着“归一”就一头撞死在化身蝶身上。
那么我们把摄像机交给比利小子,交给福亚尼尼,暂时摇移机位,在十六公里外的雾江下游,在湍急的河水中,一艘客船顺流而下。
犹大的最后一位护命羽毛会不会出问题呢?
……
……
“我一直在追求某种东西,就像是蝴蝶和蜂追逐花一样,为了生存,去自然界里追逐养料。”
“解决了最基础的生存问题,于是有了许多不止是苟且偷生的念头。”
“犹大教长,如果一直活下去,仅仅只是活下去而已,活着本身的意义是什么呢?”
法依·佛罗莎琳,她是犹大的最后一根羽毛,也是最亲近,最信任,最安全的一道保险。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客船二层,在比利·霍恩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