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好洗洗你脑子里的黄赌毒(第2/3页)

整个晚上,贺循都在失眠头疼,半夜拉开床头柜吞了一把药——实在是被搅得心烦气闷。

第二天一早,贺邈依旧是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地下楼,端着咖啡杯跟黎可遥遥问好。

“丝巾很漂亮。”他客气赞美。

黎可大大方方:“谢谢。”

她今天换了一身利落裤装,风格简单干净,只是腰带换成了一条花色丝巾,麻花辫搭在肩头,发尾也是同色系的丝带,愈发衬得人腰肢纤细,端庄柔和。

贺邈的确很有成熟男士进退有度的风范,他在家跟黎可说的话并不多,但总能让人心情愉悦又好感满满。

反倒是他身边的贺循,脸色阴沉如霜,不声不响但有股冷戾之气。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贺邈问他,“看着好像没什么精神。”

贺循垂睫:“嗯。”

“是不是又头疼?现在还失眠吗?”

“还好。”

贺邈拍拍他的肩膀:“不舒服还是要吃药。”

“一直在吃。”贺循淡声道。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去项目现场看看实地规划,寻常人在工地走动都不太方便,更何况盲人,贺邈没打算让贺循出门,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贺循知道:“好。”

临走前,贺邈还特意跟黎可嘱咐:“黎小姐,今天可能需要你额外多照顾。”

他指指贺循,轻声叮嘱:“可能昨天出门累了,他容易头疼,一头疼就失眠,身体不舒服,白天尽量让他睡会。”

“贺总您放心。”黎可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露出得体微笑,“我会好好照顾贺先生的。”

等把贺邈送出家门,黎可折回家里——贺循依然坐在客厅,垂眼喝着杯中的咖啡。

黎可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咖啡杯:“你要不要回房间睡一会?”

贺循沉默。

“贺总让我照顾你。”黎可嘀咕,“大早上喝好几杯咖啡,更睡不着了。”

又道:“早餐你也没吃几口,要不要吃点别的?汤汤水水之类?”

贺循不搭理她,脸色淡漠,只是抬了抬下巴,冷声道:“你先去把脸洗干净。”

黎可:“……”

她叉起腰,很是无语:“你干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化了妆。”贺循黑睫闪了闪,一副看透她成心勾引人的态度,嘲讽道,“以前那些破衣服不穿了?现在知道要见人打扮,连丝巾都拿出来了?”

黎可抱起手,无语望天——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她忍了。

她脚步蹬蹬地去了浴室,挽袖洗了把脸,又踢踢踏踏地走出来,站在贺循面前,抓起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脸贴上去:“来,你摸摸,粉底都洗没了,纯素颜很干净,这下行了吗?”

清凉的面靥上还滚着湿漉漉的水珠,是女人细腻饱满、湿润又清凉的柔软脸颊。

贺循蹙眉,很是嫌弃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指。

黎可才不管他,把腰间的蝴蝶结丝巾拆开,揉成团往他身上一扔,连带发尾的丝带:“够了吗?贺总,是不是还要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轻飘滑腻的丝带飘落在地,而贺循听见衣袂摩擦的声响,对这个女人的脑回路毫无招架之力,耳根莫名泛红,忍不住咬牙:“黎可!!!”

他站起身来,垂着眼睛,隐隐恼怒到低吼:“你把衣服整理好,跟我过来。”

贺循去了书房。

他神情严肃,让黎可在往常她念书的那张椅子坐下:“读给我听。”

昨天晚上,贺循连夜打印了一叠文件,白纸黑字,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桌上,都是为黎可准备的。

黎可诧异一翻——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青少年道德观与价值观》??

《社会思潮传播与核心价值引领》???

她张开的嘴巴半天都没阖上,最后嘴巴一闭,神色忿忿:“你,你……”

贺循已经坐在自己椅上,平静冷酷:“今天你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需要读书——好好洗洗你脑子里的黄赌毒。”

“什么黄赌毒?”黎可要拍桌子闹了,“你讲话至少要有凭有据!”

贺循闭上眼睛,神色疲倦,眼下还有淡色阴影:“我现在头很疼。”

他转了半圈椅子,背对着她:“你能不能安安静静念书……我还能好受点。”

男人的嗓音很轻很轻,身影也在昏暗的书房里模糊。

黎可拗脸咬唇,半晌不语,最后忿忿不平地拧开了书桌上的台灯,拖过了书桌上的那叠资料。

“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人类文明优秀成果相承接……”

黎可心里在哀嚎叹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种枯燥乏味的紧箍咒之苦,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口干舌燥地读下去。

也许是听见了身旁清浅绵长的呼吸。

她读了好久好久,读到嘴唇都干透了,直到那些价值观和道德观在舌尖打结,突然想起好多年前的一节英语课,那时候英语老师总爱找人去讲台英语对话,有一次她就捧着英语书站在了他面前,他用那种流利好听又清朗的声音和她对话,她却只能磕磕巴巴地回应他。

其实那个画面早已模糊,但她隐约记得那双漆黑隽秀的眼睛,一直温和耐心地注视着她,眸光细致认真。

这双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黎可心里已经开起了小差,书房里半点动静都无,而椅子上背对她的人的呼吸均匀到几乎消失,她的声音越念越低,字越念越乱,最后黎可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那人的椅子。

椅圈转偏少许,她看见了他安静凝固的侧脸,在台灯投射的光线下,眉眼鼻唇的线条像水墨画勾勒的剪影,墨色浓淡相宜,山高水远,风烟俱净。

黎可再伸手戳了戳椅子,椅子再偏转了一点方向。

她放下手中的价值观,坐在了书桌一角,手撑在桌沿,安静认真地打量他。

十多年过去,少年已经完全长成了男人的模样,有一张英俊而让女人悄然心动的脸。

黎可伸出了手,指尖和那英挺的脸庞隔着一点距离,从他时常蹙眉但此刻舒展的眉心轻轻下滑,停在高挺的鼻尖。

男人依旧闭着眼,神色深陷入渴睡的宁静。

趴在椅旁的Lucky仰头看过来,黎可冲着Lucky悄悄眨眼,她即将要施展邪恶魔法,而定在男人面前的纤细手指是巫婆的魔法棒,魔法棒缓缓转圈——把他变成睡美人,变成石头,变成呆南瓜,变成野天鹅,变成一只小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