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告诫 文昭仪只说敏贵妃精力不支,一一……
琼芳依卫湘的吩咐去向文昭仪递了话, 回来时只说文昭仪道了谢,但也不太清楚文昭仪是否明白她的意思。
卫湘叹道:“明不明白,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与她交情不深, 与贵妃更没有几面之缘,说得多了倒像有意挑拨她们和旁人的关系似的。”
接着又问:“谆太妃可准了文昭仪所求?”
琼芳道:“准了的。奴婢去传话的时候,昭仪娘娘宫中已忙着收拾行装, 或许今日就要往回赶了。”
为着敏贵妃的安稳,文昭仪真是一刻都不愿多等的。
当日傍晚, 文昭仪果然就从行宫启程回宫了。但仅仅过了六日,文昭仪就又回到行宫来。
卫湘掐指一算, 一往一返最快也要四五日, 她六日即返, 看起来像是只在宫中稍作休息就又回来了。
卫湘对此自然觉得古怪, 便去求见文昭仪, 文昭仪却避不见人。
六宫众人亦觉得怪, 于是自有好事者着人前去打听个中因由, 不出几日, 宫中的消息就接二连三地传了回来。
最初宫人们只是私下里兴致勃勃地议论:“也不知敏贵妃和文昭仪怎么了,据说文昭仪回去后在玉芙宫门外站了一天一夜, 敏贵妃却连宫门都不开。文昭仪无计可施, 这才回来了。”
过了几日, 又听说:“敏贵妃总算许宫人将孩子抱走安葬了……可怜的孩子, 都已成型了,硬是没熬下来, 陛下已下旨命礼部按皇子夭折的礼数下葬,以此宽慰敏贵妃。”
再往后,再听闻的便是敏贵妃似乎变得喜怒无常, 两日里杖毙了三个宫人,其中一个宫女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拖出去下葬时身上竟连一块好皮肉都没有。还有说法说这宫女是被活活勒死的,颈间的勒痕却已不能称为“勒痕”,而是已深入血肉,似是想生生将脖子割下来。
宫人因犯错被处置本也常见,但做得这样耸人听闻的也前所未有,一时间从安京皇宫到麟山行宫对敏贵妃非议颇多,但帝后顾念敏贵妃刚失了孩子,也不曾多说什么。
转眼间半个月的光景弹指而过,七月中,敏贵妃命身边的掌事宦官赶来行宫,请旨前来行宫伴驾。皇帝并未准奏,只说让敏贵妃好好安养。
三日后,敏贵妃又差人再度请旨,皇帝仍未准奏。
宫人第三次赶来时已是七月下旬,这日卫湘正在清凉殿伴驾,楚元煜命人端来一碟刚送来的青葡萄,底下铺着冰块,将葡萄镇得清凉爽口。
卫湘将葡萄一一剥了皮,自己吃一颗、喂给他一颗,偶然间忽而发觉他正盯着她看,再仔细瞧瞧,又见他是盯着她的手,心觉奇怪,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手背,不见什么异样,就惶惑问他:“陛下看什么呢?”
楚元煜衔笑托腮:“小湘的手葱白秀美,剥这青葡萄,犹如白玉与翠玉,实在是美。”
卫湘觑他一眼,将手里刚剥净的葡萄塞到他嘴里,同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陛下先将翠玉吃了。臣妾这白玉,晚些时候也给陛下尝尝。”
楚元煜自耳边漫开一阵酥痒,也说不清是因为她檀口轻呼出的微微热气还是因为她的话,总之他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吻在了她的额上。
一名宦官好巧不巧地在此刻进了殿,正撞见这一幕,忙低下头,复又上前几步,小心道:“陛下,敏贵妃差人来请旨,说这几日宫中实在炎热……贵妃想来行宫避暑。”
宦官话没说完,卫湘就见楚元煜已皱起眉,适才的笑容荡然无存。
他转而便斥那宦官:“近来宫中物议如沸,朕与皇后怜惜贵妃才失了孩子,未曾多说什么。贵妃也该懂些事,安心坐月子将养身体。”
那宦官低头不敢作声,卫湘想了想,笑道:“陛下息怒。此事……臣妾倒明白敏贵妃娘娘为何如此执着。”
楚元煜侧眸看她,虽压制着怒色,也仍挂着分明的不耐:“怎么说?”
卫湘苦笑摇头:“坐月子吹不得风、受不得凉,敏贵妃这番又伤了气血,恐怕御医们便连沐浴也不许了,更别提吃冰饮解暑。现下又这样的热,谁熬得住这份罪呢?依臣妾看陛下不如准了敏贵妃娘娘所求。”
楚元煜只摇头:“路途颠簸,她如何受得了?”
卫湘又拈起一枚葡萄,边剥边说:“贵妃娘娘已安养了大半个月,离出月子也没几日了,想是自觉身子已康复许多才请的旨。再者这行宫却比京中凉爽得多,贵妃娘娘路上颠簸一番,接下来就可安心将养了,好过在宫中日日热得烦闷,反倒于康健无益。”
语毕,她又将这颗葡萄喂给他。
楚元煜就着她的手吃了葡萄,享受着那股冰凉清甜,道:“这话也有道理。”语毕就吩咐那宦官,“贵妃想来便来吧。”又唤道,“容承渊。”
容承渊忙上前听旨,楚元煜说:“你挑个细心的人安排贵妃的车驾,尽量让贵妃少受些颠簸,更不可受风。”
容承渊躬身道:“奴派张为礼去。”
又几日后,敏贵妃到了麟山行宫。嫔妃们各怀心思,都打着“探望”的旗号登门拜访,敏贵妃则以“身体尚虚,仍要安养”为由谁也不见,于是便又有一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说敏贵妃已因天花毁了容貌,因此才不见人。
敏贵妃对此一概不予理会,直至七月初五,又是众嫔妃向皇后晨省的日子。虽说皇后有孕,当下由文昭仪与凝贵姬协理六宫,这礼数本是免了,但这些日子宫里各样的风言风语不断,皇后有心告诫众人加以收敛,便在七月初一时命宫人们往各处传了话,让嫔妃们七月初五前去问安。
皇后在麟山行宫的住处称椒风殿,虽是不及安京皇宫的椒房殿富丽堂皇,却更为宽敞。众嫔妃一早陆续到了,因皇后尚未传召,便三五结伴地在廊下说话。
文昭仪与凝贵姬已先一步入殿向皇后回话去了,陶采女走到殿门口碰见孟宝林,两个人结伴进了宫门,远远瞧见卫湘也到了,就寻过来。
陶采女瞧着近前没人,压低声音与卫湘议论:“敏贵妃虽已出了月子,但自打来了行宫就避不见人。皇后娘娘偏生今日命众人过来问安,这不是……这不是让敏贵妃难堪么?”
卫湘眼底一凛,孟宝林更是神色立变,连忙斥她:“胡说什么!如今谁不知道敏贵妃身子还虚呢?若她着人请旨不来,皇后娘娘自不会说什么。”
说罢她叹了声,又拧着眉告诫陶采女:“这话可不许再说了,皇后与贵妃岂是你能议论的?”
陶采女有些委屈,小声解释:“我也是听宫人们说的。”
卫湘无奈:“听孟姐姐的劝吧。这话从宫人口中说出来,未见得有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可就不一定会如何了。到时候你便是用这种话争辩恐怕也无用,罚你一个杀一儆百可比追查到底容易多了。”